和起初很多时候一样,一天,我在某个没醒过来的困倦中,没想明白,仍旧试图跟我的父母分享,一不留神,就袒露了内心的真实。
“厌世?!”梁朝伟听了这两个字之后先是眼睛瞪得很大,然后,根本没理我,就很没礼貌的冲出家门到院子里去了,一边走还一边笑:“啊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我心里说,真不知道厌世有什么好笑。
但我被他彻底笑醒了。
院子里的大人比我更懂我爸,他们对他的笑话非常响应,那之后好多天,很多大人见了我都会故意问一句:“悠悠,你今天厌世了吗?”
不管我回答还是不回答,跟着的都一定是一串肆无忌惮的笑声。
那是我童年生涯中又一段无地自容的时光。
在我被确诊为近视不久之后的一天,还发生了另一件不寻常的事件。
那天,阳光灿烂,整个院子弥散着一种夏天特有的天蓝色的气味。空气透明的令人发指,在那种没有阻挡的自由的如飞翔般的感觉中,我的眼睛又愉快地自动恢复了正常的视觉能力,仿佛,只要我愿意,就能一眼直看到或西山或东海或开在郊外的某一株迎风流泪的绛珠草。因此我不敢到处乱看,怕太早看穿这个本来很透明的世界。
我的眼神,小心的,虔诚的,心无旁骛地仰望着我的视线能企及的一片小小的天空,天空在那一刻,是那个城市里我唯一敢放眼望去的方向。
那天的云真美啊。
在我被教育彻底改造之前的那些天真尚存的年月,“云”是我诸多亲密的伙伴之一。而且那时候的我认为云是有生命的,否则它为什么比周围大人更了解一个孩子某些时候对世界简单的期许?
和很多时候一样,自如的如同有生命的云在天空中变幻出各种刺激我想象的形态,我在心里默默地和它们玩耍起来,十分惬意。
不知道玩儿了多久,忽然,有一条长着翅膀的鱼,没有预料的,从我视线望向的空中飞过。
我至今都记得那条鱼的样子。
她是彩色的,那些不规则的彩色中最醒目的是橙色和蓝色的条纹。她就是那么旁若无人,悠然自得的,在云彩的映衬下,从天空中缓缓飞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奇怪,也没有任何恐慌。在那一刻,似乎,鱼就应该是会飞的,并且,鱼就应该是彩色的。
她大概用了将近1分钟才飞出我的视线。那真是人生中值得被好好收藏的一个1分钟。
只有以下的一些这些事带来的感动略微算是能和它同日而语:第一次被巧克力刺激味蕾的感觉;第一次被冰激凌刺激到味蕾的另一种感觉;第一次被湿吻刺激到不知道算不算是味蕾的某个神经耸动的感觉。
反正很不一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