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台阶下等。午思道:“小衮,你这猴样何时能改?我们直接来将军府不就成了,你又何必节外生枝,去和那把总较劲呢?再说你和他说什么南沟鬼案,这等军机要事你岂能信口胡说?”
多小衮自知有错,又羞于向午思认错,便扭头对天禄道:“你看没看到刚才人群中那漂亮娘们儿?嘿,看我一眼让我觉得浑身麻酥,娘们儿能长得这么漂亮,上辈子一定头梅花鹿。他妈的!后来光顾和那鸟把总说话,忘了问问她的名姓。不行,待会儿见完将军,咱们还回西关内,看能不能再碰上。”
天禄笑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猴子!你把我俩拽来殪虎,自己还有心思寻女人!”
多小衮也嬉笑道:“老子倒觉得当虎枪兵不错。你们也知道,我多小衮此生只有两个夙愿:一个是学岳飞岳王爷,精忠报国;还有一个便是讨个漂亮老婆,也不枉活这一辈子。”
这番话倒的确是多小衮的肺腑之言。尽管顽劣好色,又是个满洲马甲,但小衮心中最仰慕的还是精忠报国的岳飞。只是在小衮看来,岳飞也非完人,最不值得学习的便是岳王爷太不好色。英雄不爱美色,做了英雄又能如何?
不觉间,午思和天禄也受了多小衮的感染。二人虽知道殪虎是件极为艰险的差事,但能进京入充宿卫,对这些自幼生长在边塞军营的马甲来说,实在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好事。天禄道:“不就是杀个大猫吗?咱们兄弟合力,杀那个什么……”
多小衮道:“我看也是!咱们爷们儿不能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窝一辈子。老虎不也是肉长的吗?只要是血肉,刀便砍得进,枪便刺得透!咱们豁出命去拼他一拼,搏个功名!”
工夫不大,张疆从将军府出来:“将军在正堂,你们三人随我进府。”
三人由张疆引着,向正堂走。来到正堂前,张疆道:“你们在此稍候。”自己进屋复命。片刻,张疆出来道:“将军命你们进去。”
三人刚要迈步,堂前卫兵将他们拦住:“把腰刀解下来。”见将军自然是不能带刀觐见的,三人于是赶忙除下腰刀,恭恭敬敬地递给卫兵。卫兵根本不伸手去接,鼻尖冲旁边一指:“放那桌案上。”
解下腰刀,三人步入正堂,只见一张巨大的书案后,端坐着一位将官,正是卓尔海。
三人跪拜施礼:“给将军请安!”
卓尔海略略点了下头:“起来说话。”
三人低眉垂首,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午思道:“启禀将军,索伦城城守尉有书信派我等面呈将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张疆将书信呈给卓尔海。城守尉这封信很长,写了三页,卓尔海看得很仔细。一时间,堂上静得出奇,偶有信纸翻阅之声,便显得格外脆响。多小衮心中好奇:“这将军真有意思!在军中,他是老虎,手下几万老爷们儿见了他都跟孙子似的,可他回家见了老婆,老婆是老虎,他反像个孙子一样。难怪他如此热衷选拔虎枪兵,定是把在老婆身上受的鸟气都撒在了老虎身上。他妈的!这年头老虎也难当啊!”多小衮想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说书先生说,怕老婆之人嘴唇发干,我得看看!”想罢,多小衮抬眼偷瞟卓尔海。只见此人圆脸,双目有神,面相敦厚,嘴唇厚而略略泛白,干不干倒是不大看得出来。官服补服上绣着一只祥兽,样貌凶狠。多小衮等三人都是索伦城的马甲,最大的官只见过城守尉,从未见过高级武官,自然也认不得那祥兽是麒麟。多小衮特地多看了几眼,心想:“这老虎怎还长他妈的犄角?甚是不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