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那对夫妇似乎并不恩爱。他们埋头吃饭,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然后,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同样也是一言不发。每天都是这样重复着。
甲壳虽然感到很奇怪,但觉得还是正事要紧,所以对此不做多想。他仔细地从望远镜里观察着那屋里家具摆放的位置,包括笼子里那只猴。那只猴子好像已经一把年纪了,身材臃肿,反应迟钝,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它是男主人的爸爸留下来的。
那对面无表情的夫妇这时正在看电视,仍然半天都没有动一下,于是甲壳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大师兄,我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来?”
片刻之后,大师兄的回信来了:“你一个人真的不行吗?”
“就算得手了,一个人也没办法把那么多货带出去,你还是来帮我吧。”
“那得照老规矩,四六分。”
“行。”
得到大师兄的回答,甲壳稍稍放下了心,这可是笔大买卖,万一要是把哪件宝贝碰破点儿皮下来,那损失可就大了,所以必须得有个人帮他。
但是,在大师兄来之前,他必须先摸熟院子里的地形和那夫妇的作息规律。于是,他又把眼睛凑到望远镜上——从现在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见那房子里的三间屋子,除了正亮着灯的客厅以外,另外两间屋子全都黑着,什么也看不见。甲壳想,看来还是得用老办法,得亲自走一趟了。
他暗暗打定主意,刚想起身去准备一下晚上的踩点行动,突然发现有一张人脸出现在了望远镜的镜面上,只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那张脸,白得耀眼。
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之前得来的消息,这别院里应该只有夫妇俩和一只猴,怎么会又多出了一个人?
正当他为那张模糊不清而又神情诡异的脸感到疑惑时,对面屋子客厅里的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整座别院立刻陷入静谧的黑暗中。
甲壳禁不住有些恼怒:说关灯就关灯,事先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那对夫妻还真是反常!
就在这时,对面的屋子里突然传过来一丝奇怪的哭声,就从刚才那张脸消失的窗口后面传来。甲壳站着不动,听着那哭声,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有点儿慌——那哭声,好似在哭,又似在笑!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只觉得阴森森的,好像是人与某种动物的附合体发出来的。
他确信没有听错。隔着一百米远,这游丝一样的声音,就像一千只蚂蚁在慢慢地咬着他的手、脚、耳朵、鼻子……然后一股脑儿地游到他的心里去,又开始残酷地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