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某个周二下午,正当快关门的时候,一辆客货分离式轿车停在了省市银行圣詹姆斯办事处门口,车上下来四个人。银行内灯火通明,而外边则阴冷昏暗。其中两个来客走向柜台,用揣在怀里的枪口和出纳打了招呼。第三个人既没穿外套也没戴帽子,径直走到柜台后面,还没等任何人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就拉下了百叶窗。
第四个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点四五口径的左轮手枪,吐字清晰地说——
“你们都明白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他说,“保持安静,你们不会有事的。”
一个年轻职员笑了起来,接着立刻就被消声手枪当胸击倒。
枪声不响,和掬起的双手拍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差不多,类似于“噗”的一声。那名职员倒在一边,稀里哗啦地撞倒一架台秤,人们听到他的身体撞到地板的声音。然后,所有的声音都似乎消失了,在冰冷刺眼的灯光下,只有闯入者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脚步声。
“这才对。”之前首先说话的人又开口了,“保持安静,你们就不会有事。”
这事难以置信,但的的确确正发生在他们眼前。银行里现在举起双手凝视着不同方向的每一个人,很可能都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并曾一笑置之,认为那不过只是遥远异国才有的事。但那个先前拉下百叶窗的人现在正准确无比地扫荡保险箱,把他想要的东西全都转移到干净的皮包里。圣詹姆斯地区的车水马龙在外面轰然作响;过路人看到的只是一家关了门的银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两分钟过去了,局势已经让人觉得无法忍受。经理打算冒一下险,低下头去柜台底下拿枪,也被击倒了。然后这群歹徒的头儿凑近一位名叫约翰·帕里什的年轻职员说:
“谢了,孩子。你会拿到你那份的。”
抢匪聚到一起,像四个训练有素的鬼魂一样消失在街上。警铃响起之前,他们的车就已从路边开走了。
出于某些微不足道却非常重要的原因,对省市银行的抢劫失败了。在英国抢劫很容易,如果你甘冒上绞架的风险,持枪抢劫也是可以的,但接下来逃走可不容易。从伊利诺伊州的西塞罗刚来这里不久的船长摩根也许不懂这一点,倒还情有可原。但矮胖子亨德森、重拳迪安和比尔·斯坦,这几个人对达特穆尔了如指掌,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也许他们指望如此大胆的抢劫能让他们平安脱身,而且当晚早些时候还换了三辆车,但两辆机动小组的车还是在去南安普顿的途中把他们截了下来。
船长摩根想开枪,被一个飞身擒拿放倒了,还折了胳膊。但警察遇到了个意外的难题:价值两万三千英镑的现金与债券被抢走,而在逃犯身上一个便士也没发现。
巡官长埃姆斯当晚去见了船长摩根。
“你情况挺糟的,船长。”他友善地说,“你开枪击中的人里有一个生命垂危。就算他撑过来了,你的刑期也可能加长好一段日子。”
对方一言不发,然而表情却很凶狠。弄断他胳膊的正是埃姆斯。
“如果你告诉我们你把那些钱怎么样了,”巡官长追问道,“我不敢保证那能帮上你什么忙。但有这可能,船长。可能。你也可以告诉我们,那个银行里的年轻人,你跟他说他会拿到一份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和你们一伙的。”
“肮脏的小老鼠,”船长的语气里满是恶意与怨恨,“当然是一伙的。我想见我的律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于是警方拘留了约翰·帕里什。他写信给马乔里·道森说:“别相信他们说的。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