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早期,所得税的最高边际税率从73%降至25%,并一直保持到富兰克林·罗斯福上台执政时。接着这一税率增长至1932年的63%,1936年的79%,到1942年时已增长至88%。4 经济政策和社会态度也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这些都会彻底改变美国财富的特点,虽然其最明显的效果直到“二战”之后才显现出来。
公司时期的财富(1951~1980)
从1951至1980年的这段时期被我们定义为公司财富时期,这一时期是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缺少巨大的个人财富创造的时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新政中很多旨在将收入均衡化的经济政策仍在延续,最高边际税率在20世纪50年代曾达到91%的顶点,在20世纪7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仍然保持在70%。同时,低收入和中产阶级劳动者从各种经济变革中获得了利益。第二次世界大战带来了充分就业、充足的加班费,而且至少暂时让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劳动大军。工会成员数量急剧增长,工资得到增长,蓝领劳动进入兴盛时期,但是战时的定量配给制度意味着相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因而储蓄率达到历史新高。中产阶级增多,贫富差距缩小,这种现象被经济学家克劳迪娅·戈尔登和罗伯特·马戈称为“大压缩”。5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人数不断增长的中产阶级为新一轮财富增长热潮奠定了基础。但是这个新热潮不是集中于某几个个体;相反,它流向了有能力充分利用中产阶级的公司,这时的中产阶级人数众多、人员稳定,相对又是同类人。罗伯特·赖克在《超级资本主义》中指出,这一时期财富的变化以公司和员工之间的默契合作为特点。商业发展受到高度的激励,以确保大量的美国人有购买能力。事实上,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商业成功经常可以用市场规模来评定,这时的成功需要有能力投资于科技,实现产品的大规模生产,尽可能降低产品的单位成本。
这时的公司并没有尽可能降低工资让短期利润最大化,反而支付更高的工资,使大量美国人可以尽情地花钱。公司和工会日益和谐,因为双方都认识到劳动的中止会威胁到这一独特的平衡。当美国参议院于1953年任命通用汽车的总裁查尔斯·威尔逊为美国的国防部长时,他发表了一段著名的言论,指出不会再有利益冲突,因为“符合国家利益的也同时符合通用汽车的利益,符合通用汽车利益的也同样符合国家的利益”。他说这段话时非常郑重其事。作为美国雇用员工最多的公司,通用汽车需要保持一个符合双重利益的平衡,需要与员工保持好关系,从而保证有实力、资金上比较宽裕的中产阶级大军有能力购买通用生产的汽车。
在一定程度上,大规模消费市场与工业家单方面强权之间的相互制衡早在这之前的几十年间就开始出现了,只是由于经济的大萧条而暂时搁浅。亨利·福特在1918年的《福布斯》排名中名列第八,资产为1亿美元,而他在大规模生产方面的创新也举世闻名。他的公司1909年仅生产10 000多辆汽车,但5年之后的产量就超过了248 000辆。他还很擅长一项不太出名但却同样重要的创新,那就是创造需求和消费者市场,从向消费者讲授这些新奇的、没有马的“四轮马车”的工作原理,到将汽车贷款简单化,他做了每件事情。同样,其他产品的大规模消费市场也开始涌现,例如照相机、收音机、缝纫机、电话,以及类似西尔斯的零售店。“二战”之后,这些市场如爆炸般发展。
在公司时代,“大”统治着一切。1953年,随着罗斯福新政的执行者戴维·利连撒尔所著的《大企业集团:一个新时代》的出版,“大企业集团”一词被列入词典,在很大程度上表示积极的意思。虽然我们把这一时期称为工业财富时代,但实际上它可以被看做是“大想法时代”。在这个时代,与广告和分销共生的大想法创造了美国的当代经济。
这个充满创新的太平盛世被诸如波音、IBM、美国钢铁公司、通用汽车这样的商业巨头主宰着,在这个时代,把一种新产品推向市场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企业家直觉已经不再重要,而在开发一种产品之前,其市场规模必须从数量上得到证明。事实上,资本投资经常集中于大规模项目,其规模本身就创造了竞争壁垒,例如计算机、飞机、核武器、医药科学、农业综合企业、机械工具、汽车、货车运输,以及在这一时期发展起来的一系列其他行业。
也许最重要的是,市场必须够大。这个时代的一大特点是:人类在所有领域的消费几乎都在急剧膨胀,从洗衣粉到雷达装置。成功的公司是那些学会在没有需求的领域创造需求,以及将需求从一个市场推向另一个市场的开拓者。事实上,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决定商业成功的新技术不仅包括物理和化学,还包括心理学和对人类行为的研究。这是麦迪逊大道的全盛时期,如当今很流行的电视剧《广告狂人》中所演绎的一样,广告商通过对消费者的需求和不安全感的理解来引导消费行为。有些人认为这样的广告对大众的操纵性过强,很多畅销书中都强调了这一点,例如万斯·帕卡德的《隐形的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