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世无闷”,快乐、非常乐意地遁世,而不是很痛苦地归隐。“见”,现。“是”,这,指“自我”。“潜龙”就是归隐,但这个归隐是非常愉快的。“乐则行之,忧则违之”,高兴就去做,不高兴就不去做,“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孔子七十岁才达到的境界。“确乎其不可拔”,有一个确立不可动摇的东西。这就是“潜龙”的概念,它符合天道而且有一个主心骨,所以孔子最刚健也能忍耐,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一举成名天下知。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文言传》)
这句话的大意是,君子把成就道德作为行动的目的,这是每天都可以体现出来的行为。初九爻辞所讲的“潜”,意思是隐藏起来不曾露面,行动还没有显现,所以君子暂时不施展自己的才能,不轻举妄动。
按孔子的理解,他认为有龙一样品德而隐居的人,没有被污浊的世俗改变节操,也不迷恋什么成就功名,脱离世俗社会而不感到苦闷,不被世人称赞理解同样不苦闷。称心的事就付诸实践,不称心的事决不勉强自己、决不去实行,具有坚定不可动摇的意志,这就是“潜伏的巨龙”。
孔子一生算是很怀才不遇,一肚子本事没法施展,甚至还被人比喻成丧家之狗,够倒霉的了。可他始终是积极用世的,只是命途多舛,不为世所用罢了。他理解的“龙德而隐者”固然精准,但他自己是说什么也做不来的。要不也不会一趟一趟跑出去周游列国,实在跑不动了才踏实下来做他的教书匠和编辑。和他相比,同样有才的诸葛亮的命就好得多。
想当年诸葛亮高卧南阳,俯瞰天下,自号“卧龙先生”;“卧龙”和“潜龙”意思差不多,那是相当的自负。可是他比孔夫子沉得住气,那么大的名头,硬是谁请都不去,自己活得逍遥自在,一直到汉室宗亲刘备造访,他多方考察,让人家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之后,才认定刘备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圣明之主,从此与之肝胆相照,为之呕心沥血,最终辅佐刘备建立了蜀汉政权。
孔子和诸葛亮都活得很累,可累的含义不同:孔子是为求售而累,诸葛亮则是售出后操劳而累。相比之下,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孔子能在自己的作品中客观冷静地描述“龙德而隐者”达到的思想高度,现实中他自己却反倒放不下来,这恐怕也是他郁郁不得志的主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