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我决定出演《岁月风云之上海皇帝》。

杜月笙何许人也？他是近代中国上海青帮最著名的人物，也是二十世纪上半叶上海滩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在还没有拍戏前，我接触到了杜月笙的资料后，就深深地为他拜倒。历史上对杜月笙的评价有褒有贬，相当客观。杜月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江湖汉子，他虽然残忍，但是却爱国，历史上也有考证，他刺杀汉奸，援助国军于抗日物资，同共产党也合作过等等。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简直太对我的胃口了，我觉得这才是真男人，真汉子！

接下这部戏以后，我就开始疯狂地阅读他的资料，看他的生平、他的传记、他的故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果我是杜月笙，那么我在每一个重要的场景会如何去想如何去做，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会揣测杜本人在应付那些纷繁芜杂的事情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反应。在别人看来，我已经魔怔了，然而，我却知道这种和传记人物共鸣的状态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部片子依然是麦当雄公司出品制作，承袭了上一部《跛豪》怀旧而颓废的风格，可谓是真实地再现了三十年代的上海滩龙蛇混杂的场景，而一代枭雄杜月笙便在此间发迹。

在拍摄的时候，我将自己完全当成了杜月笙，他愤怒，他亦愤怒；他笑，他亦笑，他悲，他亦悲……我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谁了，我在戏中迷惑了：我是谁，我是杜月笙，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在干什么，这是哪儿？天啊，整个世界颠倒了。

结束后，我整整困在这个角色里十天，十天都未能从剧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中抽离出来。这对一个演员而言是可怕的，意味着他正常的生活完全被干扰了。那段时间，我看着现实中高楼林立的大上海，想象着旧上海的风貌，那一瞬间，我甚至渴望回到过去，回到风云跌宕的上海滩。我知道这种状态是可怕的，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我必须要走出来！我告诉自己，只有强迫自己离开上海，回到香港去，我才能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终于在第十一天，我战胜了心魔，回归了真实的我。拍摄人物传记就是这样让人情难自禁。这样的状态我后来还遇到过一次，那是2005年，他出演张大千。

有一幕戏是说张大千最尊敬的一位哥哥在去敦煌的时候去世了，有人迅速通知张大千这个消息。张大千知道后，一下子就崩溃了。在开拍前，我向导演请示：“导演，你的两部机子都要一直跟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爆发。”导演同意了。

结果，戏一拍完，相当震撼。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感动得哭了，尽管他们知道这是在演戏，但是仍然被人物的命运牵动，仿佛真实地再现眼前。

我在拍这部戏的时候，入戏太深，他甚至不用强迫自己哭泣，眼泪就自动出来了，他觉得张大千的魂魄与他同在，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他张大千的亦颠亦狂。

戏剧人生，这戏实在太折磨人了。

第七章 第二次婚姻——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和邝美云，从好朋友走到恋人，再到夫妻。这一路的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和邝美云的爱情，从一开始就被我寄予极大希望，是因为这段感情和我一直设想的爱情、婚姻模式极为符合。我当时对我们的感情是那么自信，我为找到了生命中的伴侣而喜悦，并一度沉浸在这种喜悦之中。最初的时候，我眼里的阿云，是可以和我产生共鸣的理想的伴侣。她让我想用婚姻来维系这段关系，和她在一起。但是更深的接触和长久的相处，却证明一切只是个错误。我们的婚姻的失败，并不仅仅是一段关系的完结，我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个时候的自己，清楚地知道当时，我对爱情和婚姻原有信念彻底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