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的一些情形中,死蚜虫没有平躺在叶子上,而是被抬到一个小土墩上(图110 A)。这样的一些受害者,里面居住的是一个相关属种的幼虫,这种虫子完全长大的时候,在宿主的尸体下面织一个扁平的茧子,在这个围场里,它经历了自己的变形。然后,成虫在茧的侧面剪开一扇门(B),从这里脱身而出。
那些为了个人目的而篡夺其他昆虫身体的虫子,被称作寄生虫。寄生虫是昆虫必须与之作斗争的最坏敌人。但实际上,在大多数情形下它们并没有与之作斗争,除非是以昆虫们特有的方式,这种方式就是以后代的数量来确保自己不至于灭绝。然而,蚜虫群落却常常在有利于食肉寄生昆虫攻击自己的季节里被大规模地消灭;但从来就没有哪一个种群被它的天敌们彻底灭绝,因为这意味着后者在第二年产下的那一窝幼虫将要饿死。补偿法则通常维持着生产力和破坏力之间的平衡。
昆虫寄生虫及其他昆虫的捕食者大体上组成了昆虫的一个纲,对我们来说它们通常是最有益的虫子,因为它们大量消灭对作物有害的昆虫。但不幸的是,寄生虫作为一个纲,它们并不尊重我们对动物的分类:有害种群和有益种群。甚至当某个捕食者正在潜近猎物的时候,另一只昆虫很可能正在秘密跟踪它,等待机会把虫卵刺进它的身体,这对破坏者来说意味着在劫难逃的死亡。人们常常发现,未成熟的昆虫处于行动迟缓或者半死不活的状态,对它们的身体作一次内部检查通常会显示:它们被一个或多个幼虫所占据。一个幼虫,比方任何一种瓢虫吧,常常为了化蛹而附着在一片树叶上(图111),尽管依然附着在树叶上,姿势弯曲,有点蛹的样子了,但它并没有变成一只蛹,而是继续保持不活动状态,并很快变成无生命的形态。不大一会儿,一只寄生虫钻出了幼虫干缩的外壳,证明了发生在幼虫身上的厄运;即使没有看到篡位者,幼虫外壳上的出口孔也能证明它之前的占领和逃离。
而寄生虫自己,难道就过着没有麻烦的生活吗?难道它们就是昆虫世界里生与死的最终主宰者吗?如果你有幸在某个时候研究一下户外蚜虫的话,你或许会看到一只极小的黑色小虫子(不比最小的蚊子大),盘旋在蚜虫滋生的植物附近,或者捉摸不定地在叶子之间穿梭飞行,带着寻找某种东西但又不知道它在哪儿的样子。你或许会怀疑,这位闯入者是一只寄生虫,正寻找机会,好把它的卵产进一只蚜虫的身体里。但在这里,她盘旋在一群肥厚的蚜虫之上却没有选择一位受害者,接下来,她多半会落下来,在叶子上紧张而热切地到处乱跑,依然没有找到可供她选择的东西。如果她要找的是蚜虫的话,那她的感觉实在也太迟钝了。然而,可别看漏了,盯住她,因为她的姿势已经改变了;此时,她确确实实把目光落在了某个引起她注意的东西上,但目标仅仅是一个肿胀的、有虫子寄生的蚜虫。然而,她兴奋地奔向了它、触摸它、抓住它、爬上它的身体、把它彻底检查了一遍。显然,她很满意。她下来了,转过身,用腹部抵住那个肿胀的木乃伊,伸出了像剑一样的产卵器,把它刺进了已经寄生了虫子的蚜虫。两分钟后,她的事情结束了,产卵器被拔出,再次装入鞘中,然后,这只虫子走开,飞远了。
这个细小的动物是一种重寄生虫,也就是说,是寄生虫的寄生虫。在我们刚才目击了的这次行动中,她也把一粒虫卵刺进了蚜虫的体内,但孵化出的幼虫却会吃掉那个已经占有蚜虫躯壳的寄生者。另外还有重寄生虫的寄生虫,但这个序列并不像老歌谣里唱的那样可以无限地延伸下去,因为这样的重复寄生,必定会牵扯到体型大小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