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再跑,他就走到我面前来了。他眉头嫌恶地皱起,像是见到了脏东西。
“喂,我等你很久了。”他下巴一扬,一副冷冰冰的大爷状。
近看才发现他那头卷卷的黑毛上顶了两个小犄角,犄角也是黑的,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是两撮呆毛。
“你在等我?”我还在思考两只犄角的真实性,“我……我不认识你。”
他长得那么漂亮,说是我遗失10年的弟弟没人会信。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你只是不记得我了。”他垂下眼,看上去情绪复杂。
我对天发誓,我真没见过他。
见一个小男孩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我觉得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大概与他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他明显就是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嘴脸,半天不说话。
那么只好我来找话题。我环顾周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他无视我,盯着我半天:“脑袋还是一样不好用。”
“什么?”
见我瞪眼,他好心地解释:“就是跟以前一样笨的意思。”
我没叫你解释这个!
“以前?”我问,“什么以前?你认错人了。”好好的小子别的不学就学着搭讪女生,还这副冰山态度。告诉你,冷面酷……酷孩已经过时了。这么没亲和力当然流行不长远。
他皱起眉,本来看我像看脏东西,现在似乎升级了,没了脏,像看东西。
“你不是七十七?”
“我是七十七。”
七十七,说起来这个怪名字还有一段可以被美称为“典故”的故事。我娘刚怀我没多久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算命的神棍,神棍饿得两眼发直,我娘可怜他,就给了他一锅燕麦粥,没想到这个神棍喝了燕麦粥还得寸进尺了,嚷着要给我占卜,我娘也不知道是脑袋进水了还是怎么就答应了,结果这神棍叽里呱啦地算了大半天之后对我娘说:“尊贵的夫人啊,您肚里的孩子命中带桃花啊。”于是我娘问:“桃花?什么时候能遇上呢?”神棍抹抹嘴,伸了五根手指头出来,缩了三根回去,连比两下,说:“77岁。”
我那缺心眼儿的娘兴高采烈地信了,于是我的名字就叫七十七了。
77岁遇桃花?那叫黄昏恋还是人鬼生死恋!?
说起来,我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我娘了……咦,对了,我爹娘跑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看见?我揉着脑袋,有些思维混乱。
或许他们出去旅行去了。他们经常出门去旅行,乘着大船,扬着风帆,一去就是几天、几十天,或许几年也说不定。反正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土特产,经常是满满几大船。
我疑惑地问小男孩:“你怎么知道我叫七十七?”
“因为我认识你。”
“可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行了。”他有点不耐烦,明显是不想跟我再绕,直接把脑袋凑过来,抓着我的领子把我往下一扯,他的脸几乎是贴在我脸上。
我被一个小破孩硬来了!我口齿不清地说:“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亲你。”他言简意赅,看我仍像看东西,利落得眼看就要亲上来。
我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地就让他占便宜。可有人动作比我还快,只见一只爪子像劈山那样劈在我和小破孩之间,左右摆摆手,在我和小破孩唯恐被扇耳光纷纷把脸往后仰的时候,一颗蓝盈盈的脑袋插了进来。
哪来的非主流!那颗脑袋一看就是染过的,正常人的头发不会是那种水玉色的亮蓝吧。
水玉色的脑袋慢慢转向我,弯眼一笑,说:“抱歉,打扰一下,美丽的小姐,你知道这附近最有名的俱乐部吗?”
他穿了一身牛郎店的侍应服,扣子、领子纹丝不乱,琉璃紫的桃花眼弯成一个钩子,睫毛跟小扇子似的一颤一颤的,勾人的眼波不要命地从眼睛里闪现出来,风骚无比。
你看他长着一张倾倒众生的脸,足以闪瞎我的眼。这都是广告手段,原来是可恶的推销员。
我推开那颗闪亮过头的脑袋说:“我不知道,不想知道,你你你,闪开。”
他锲而不舍:“最近正在搞活动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