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好,新装修的两居室里一下子住了五口人:舒曼两口子、乔妈妈、乔家恒的姐姐和她8岁大的儿子。说起乔家恒这个半大的侄子,舒曼可算是领教了那句老话:“七八九,嫌死狗”,这个半大的孩子淘气起来简直要上天入地,一副要把家里闹翻天的模样,最可气的是婆婆不但不管,还纵容他闹个不停,弄得舒曼每个周末想睡个懒觉都不行,满肚子的委屈无法发泄。
更让舒曼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一块儿时间长了,她才慢慢体会出婆婆对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高明之处。
比如逛街,每每有乔家恒在场,乔妈妈就显出一副对自己关心体贴的模样,拉着她买这个买那个,还一个劲儿夸她漂亮;可一旦乔家恒没在旁边,乔妈妈就开始干涉起她的穿衣品位来,不是嫌艾格颜色不好看,就是嫌VM款式不大方,还亲昵地拉着舒曼说:“小曼啊,妈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穿得粉嫩粉嫩的,那些黑的灰的看着挺高贵,其实一点儿活力都没有,显得老气沉沉的,倒像是我这把年纪才穿的。”其实舒曼心里不是不知道,她是怕自己买那些品牌服装浪费钱,掏空了她儿子的钱包。
再说做家务,一开始婆婆是抢在自己前面忙前忙后地跑菜场、下厨房,等到日子久了,渐渐地就变成了指挥自己跑菜场、下厨房。而家里一旦来了亲戚朋友,婆婆还要摆出一副劳苦功高的姿态,人前人后总要说:“我们家舒曼的皮肤娇嫩,沾不得水,再说她是南方人,我们北方到了秋天就天寒地冻的,她要是干活儿多了容易伤皮肤,所以平常我都不让她做家务。”一席话说得亲戚朋友都夸舒曼命好,找了个会疼人的好婆婆,舒曼想着婆婆平日里常常推说自己腰疼,这个不做、那个不做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面子上还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高兴来。
再说舒曼和乔家恒的夫妻关系上,一旦小两口闹什么矛盾,乔妈妈总是第一时间冲出来护着舒曼骂儿子:“家恒,你不要忘了,小曼前前后后为你付出了多少,她不仅为你牺牲了好工作,还一个人嫁到咱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你要是再对她不好,别说她不依,就是我也饶不了你!”每每乔妈妈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乔家恒就做出一副吃醋的表情搂着舒曼说:“你看,妈对你多好。连儿子也不认,都得护着你。”舒曼脸上带笑,心里却堵得慌。
日子久了,舒曼愈发开始后悔起来,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劝说乔家恒留在广州,如果现在是和自己的亲妈妈住在一起,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别扭了,自己也不会受人管制还没处说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小地方工作生活,就算心里再苦闷,除了乔家恒,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倾诉,再说妈妈到现在还不太答理自己,每次打电话过去,她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如果现在再让她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岂不是让父母更担心难过?
虽说出门在外都是报喜不报忧,可舒曼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又一次被婆婆背着乔家恒暗地里数落了一番之后,她终于给远在广州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哭诉了一番,末了后悔不已地说:“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都说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既然舒曼认了错,当妈的自然就没有再埋怨的道理,舒曼的妈妈听着女儿沙哑的声音,想着女儿在异乡受的委屈,也不禁一阵难过,想了一会儿,便在电话里如此这般地做了一番交代。
这之后,婆婆还是以前的婆婆,舒曼却开始有了变化。
以前婆婆陪舒曼逛街,对穿衣打扮喜欢指手画脚的时候,舒曼多少都会有点儿不高兴,现在乔妈妈说什么舒曼都点头称是,乔妈妈让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会有半句争辩。可是新买的衣服提回家里穿一次就躺在衣柜里睡大觉去了,乔妈妈奇怪地问缘由,舒曼就赔着笑脸说:“同事都说太粉嫩了,显得不够成熟,而且我们老板说穿这种衣服上班弄得像个学生,给客户看到了会不喜欢的,所以不让我再穿了。妈,您也知道,我是吃销售这碗饭的,穿着打扮也是吃饭的本钱之一……”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有理有据,乔妈妈虽然心里可惜那些买来压箱底的衣服,可毕竟舒曼的话在理,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以后再遇上买衣服这种事,就不再插嘴了。
再说做家务,以前舒曼总是喜欢和婆婆推三阻四,不愿意跑菜场、下厨房,现在她却变得勤快起来,有时候乔妈妈还没开口她就抢着把家务活儿干了。等到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她更是嘴快过腿地抢在乔妈妈之前就发言说:“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以前都是妈照顾我们,现在我和家恒都大了,轮到我们来照顾妈妈了。不过我年纪轻,没什么经验,刚刚学下厨,菜做得不好吃大家要多包涵哦。”这番乖巧的话一出口,大家都纷纷夸乔妈妈找了个懂事的儿媳妇,倒把乔妈妈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话来。一转眼客人都散了,舒曼却马上嚷着腰酸腿疼要休息,不是找借口躲进房里去上网就是把剩下的活儿推给丈夫来做,乔妈妈心疼儿子,不得已只好自己大包大揽地承担了下来,心里自然是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