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道鸣锣①,亲来上祭。贾珍忙接待,让坐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早打定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②。戴权会意,因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贾珍忙道:“老内相所见不差③。”戴权道:“事倒凑巧,正有个美缺: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缺了两员④。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现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们都是老相好,不拘怎么样,看着他爷爷的分上,胡乱应了。还剩了一个缺,谁知永兴节度使冯胖子要求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忙命人写了一张红纸履历来。戴权看了,上写着:
江南应天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⑤,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⑥。祖⑦,丙辰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戴权看了,回手递与一个贴身的小厮收了,道:“回去送与户部堂官老赵⑧,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⑨,就把这履历填上。明日我来兑银子送过去。”小厮答应了。戴权告辞,贾珍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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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打道鸣锣——义同“鸣锣开道”。语或本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驾登宝津楼诸军呈百戏》:“(皇帝出行时)先一人空手出马,谓之引马;次一人磨旗出马,谓之开道。”指皇帝或官吏乘轿或骑马出行,差役在前头敲锣,喝令行人让出道路。
②捐个前程——花钱买个官衔。捐:“捐纳”的省略。即向朝廷捐资纳粟而换取官职或官衔。此制起于秦、汉,此后历朝沿袭,至清代尤滥。前程:官衔。旧时人们以为只有做官才算有前途,故称。
③内相——本义为翰林院学士的别称。这里借为太监的尊称。以其专司内宫事务,故称。
④龙禁尉——曹雪芹虚拟的官名。根据下文其全称为“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属五品官。
⑤曾祖——祖父的父亲。汉·班固《白虎通·卷下·宗族》:“宗者何谓也?宗,尊也……宗其为高祖后者,五世而迁者也。高祖迁于上,宗则乃于下。宗其为曾祖后者,为曾祖宗。”
⑥神威将军——清代有“建威将军”,为正一品。但无“神威将军”以及下文的“威烈将军”,皆为曹雪芹所杜撰,无非是说贾珍及其曾祖身居高官。
⑦祖——“祖父”的简称。
⑧户部——官署名。唐代以后朝廷六部之一。掌管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事务。长官为户部尚书。堂官——清代中央各部长官的通称,也就是各部尚书。因其在官署大堂上办公,故称。
⑨执照——这里指官衔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