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倒记时
回了号儿,大家刚要午休,看我进来,又都支起了身子。仿佛凯旋的英雄,先跟大伙一块兴奋了一下,小不点开始抱着一摞饭盆儿,给弟兄们分菜。我把家里送进来的两只烧鸡(已经让管教检查过)放金鱼眼他们前面一只,另一只舒和我们那边留着受用。金鱼眼假惺惺推辞一下,就让丰富收拾起来了。
“好肥的鸡屁股。”丰富嬉皮笑脸地说。
“跟你嘴似的。”小不点一边分菜一边接茬。
刘金钟一边接过我挨个发的“社会烟儿”(里面不卖的牌子),一边笑问:“闺女喜欢那个戒指吗?”我眼皮没眨地说:“高兴着呢。”刘金钟就呵呵笑了好几下,我早想好了,不能告他实话,太伤自尊了。
丰富冲这边叫道:“麦麦你还真把戒指给孩子啦,那可是刘金钟给小鬼叠的。”
我说丰富你他妈别给我上窝心丸行不?
“信都带走了吧。”一个人问。我说给我老婆了,管教根本没搜,自己瞎紧张了一通。
“咱女儿怎么样?跟你近乎吗?”舒和坐起来问。一提女儿,我立刻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给他们描了一回,说到女儿和我生分的样子,我郁闷起来:“等我出去,闺女都3岁了,都该懂事了吧,我这样的爹,会不会给她心理上早成幼年的阴影啊?”
“这小时候的伤害,最可怕,恐怕要用一辈子来化解。”舒和替我感伤着。
侯爷笑着安慰我:“小瞎孩子还没思想,啥也不懂,你记得你3岁以前的事啊?”
舒和不服输地较真儿:“侯爷这就错了,小时候的事,虽然忘记了细节,但那些感觉却留在潜意识里,非常深层的东西,有时候自己都不觉得,比清醒的思想更可怕。”
金鱼眼在那边骂道:“舒和瞧你那鸟德行,显你学问大?人家麦麦好好的接见回来,你添啥堵?”
豹崽倒替舒和说话了:“其实他是想到自己闺女啦。”
舒和没接茬,沉了脸干坐了一会儿,对我说:“来支烟吧。”
我看到常博一直阴着脸,满腹心事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常博勉强笑道:“没事啊?”然后下意识看舒和一眼。我觉察到他们俩有猫腻瞒着我,当时隐约有些不爽,也没追问,只说了句“那我也歇会儿啦。”就要往板底下出溜。
舒和叫了我一声:“睡得着嘛,刚接见回来睡得着嘛,跟我们聊会儿吧。”
最后,我们仨挤在铺脚,小声咬开了耳朵。其他人都躺下了,值班那俩也乐颠颠钻板底下了,舒和告诉他们我们仨不睡了,替他们看着。
“你们心里有事吧。”我还是忍不住问。舒和看一眼那些放倒的脑瓜,小声说:“还是那个事。”
“哪个呀?跟我还打哑谜?”
舒和用手做了个鱼跃的动作,声音放得更低了:“跑。”这回也不拽英文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常博在边上有些紧张地说:“这回玩真的了。”
舒和戚戚嚓嚓地咬我耳朵:“凑了12个,都是无期以上的……礼拜五动手,挑的小穆的班,他最好对付……他们让我一起跑。”7号,7号是礼拜五,还有三天时间。
“你答应了?”
“我先稳住他们啊,答应了。”
“其实你也真想那样。”我说完,看见舒和不置可否地一笑。
常博捅我一下:“咱危险啦。”
我看他时,舒和的嘴继续往我耳朵上贴:“乐乐说了,后半夜动手,那时间段里警卫最松懈。先提前把号里值班的换成自己人,然后弄一装病的,急性阑尾一类,骗小穆开门,就动手抢钥匙,穆管当场就干掉,屋里有动劲的,也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