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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生凉薄(10)

皇运 作者:九宸


“今夜,你陪陪我吧。”然他并未意识到她隐在眸下的心思,轻轻开了口,似命令,亦似请求。

“太子,您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她后颈微离了他的温唇,声音也渐渐轻轻软下。与他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一味相抗死拒,也只会要他将自己箍得更紧。

他邪邪一笑,了然道:“延陵王位。”

“是。”她略显僵硬地扯出了抹笑意,只这一笑,并不好看,“在这之前,不应留下太多话柄。尤以同太子爷暧昧不明的纠葛,不仅仅是我,您也不会愿意传得满宫尽知。”

“你这个借口,很到位。”他笑着看她,手间一松,便由她自怀中脱出。其实他并不急于这一刻,终有一日,他会堵了天下人臣的嘴。因这是他的女人,她延陵也只能是尹文尚即的女人。他当然要助她成王,若他的女人封王及臣,最终也都是他权掌天下的助臂。但他也定会要她看得清楚明白,他东宫太子妃之位,远比一个延陵王位更尊贵。她更该明白这位子,只她伸手来要,他必会予她。

她静静回身,正对了他,暮色沉沉,这殿中尚不及点灯,她借着依稀的昏光,却也看不清他全部。脑中忽闪过一事,忙蹲身贺道:“来得急了,忘了祝上东宫得喜。这一次想必玄音夫人定能为太子爷添……”

不等她言毕,他猛地提步,一手扯上她绣金兰襟口,拽起了半个身子,手上力道十足,狠狠逼迎上她浅淡不明的眸子,“你是真心想道喜来着?”他是愈发看不明白她了,她越是平静无波的目光,越能让他心绪散乱。这喜……天下都能贺,只她不该言。

她心头疑虑重重,不知这半刻前还温言宽语的人怎就变得如此暴戾,莫非他宫中之喜,只她言不得?

“本宫因着谁得了子嗣单薄的名声,你不清楚吗?”他手间终是一软,力度缓下,却也不肯全然松去。眼中寒光迸射,他看她看得眸底涌了痛意。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要自己痛成这个模样。他都不记得自己为了她等了多少年,能做的,不能做的,只她延陵易说一个字,他都是尽力做下的。这些年连着子嗣单薄的名声都为她背了,若不是上月被圣元帝以酒灌醉,玄音的喜真不知该从何而来。他不是阳事不能举的尹文衍泽,更不是终日流连龙阳之癖的延陵空,她怎么也能信了世间谣言。他不是薄子,而是认定了他的嗣,只能出自某一个女人。

延陵易,你是要我等到何时……

大殿宫灯长明,亮如白昼,每五步,皆立有青釉狮形灯盏。狮背处立以菊花瓣状盏口,盏内印了折枝牡丹,壁模更是绘着青色莲纹。灯亮起,由着姜黄光色落下,盈在通体青色玄壁间,足以照明,又不会刺目。

圣元帝因云南四派戈乱,心生烦躁,又中了恶暑,是以三日辍朝,闷在长安宫避暑。这一夜圣元帝传旨宣七皇子昱瑾王入殿奉棋。

檀木为梁,白玉漫地,软帐云叠,由风吹过旖旎一堂。宫毯绣以盛世连锦盘图,是西域进贡的羊绒,耗以绣匠百余人之力才完成了这一幅举世大作。此时由大殿正主龙位铺展而下,一路铺至殿尾,足有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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