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一梅身材胖大,好像比于佑安要高出半个头,这女人平时就殷勤过分,逢年过节总拉着尚林枫往于佑安家跑,去年春节于佑安家的卫生还是龚一梅带着铁路上一帮姐妹打扫的。这次机会对龚一梅来说更是求之不得,自从于佑安打电话订票,她就一直跑前跑后地忙着。
于佑安并不想答理龚一梅,这一家人有点烦,当初尚林枫从艺术剧院副院长提升院长,龚一梅就围追堵截了他半年多,啥东西都往他家搬,差点把他家搞成百货仓库。后来尚林枫到了院长位子上,龚一梅似乎来得不那么勤了,可是今年上半年,也就是文化旅游分家后,龚一梅的步子又频繁起来,于佑安知道,文化局现在还缺个纪检组长,龚一梅想让尚林枫尽快挪到这位子上来。
位子不是他于佑安定的,于佑安对龚一梅的热情就有些警惕,但这次去北京,买票换票什么的,又不能不麻烦龚一梅,对龚一梅送上的热情,于佑安只好接受。火车摇摇晃晃驶出了南州,于佑安心里一阵阵紧张,他是要去为自己的仕途长途跋涉了,可李西岳呢,怎么望穿秋水还是不见人?难道消息是错误的,或者李西岳临时改变了主意?上车到这会儿,他已往软卧车厢去了好几趟,想装作无意地跟李西岳打个碰面,可是车厢里压根就没出现过李西岳,章山和她母亲苏萍也没看到,他几次都想打电话给徐学谦,想问个究竟,又怕徐学谦笑话他。人家也没让他跟着屁股往北京追啊。罢、罢、罢,如果到徐州,仍看不到他们,自己就下车。
“先生,你踩到我裙子啦。”一个不满的女声传过来,于佑安回身一看,一时髦女郎正在弓身翻腾自己的行李箱,他的脚正好踩住了人家裙子,让人家起不了身。
“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于佑安冲女郎笑笑,挪开了脚。
“先生,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我头晕,睡不了上铺,行个方便好吗?我俩掉一下,差价我可以补给你的。”
于佑安还是头次遇上这事,也是,以前出门哪用自己操心,秘书或随行把一切都准备好,就等他上床睡觉,再说这些年也很少乘火车,更不会坐这种人挤人人踩人的硬卧。于佑安刚要说不行,自己哪能受得了上铺,猛见车厢那头闪过一影子,很像章山,他扔下满怀希望的女郎就往过道处跑去,那影子闪了一下又不见了,于佑安往前追了几步,被列车员挡回。
“先生,请回到您座位上好吗?我们要登记。”
这时候他的手机蜂鸣了一声,打开一看是金光耀发来的短信:部长已于开车半小时前进站,我亲自送上去的,祝福你啊于局。
原来提前进了站啊!于佑安心里涌上一股快意,感觉身子一下轻松,想着要是刚才那女人还跟他换铺就换给她吧,反正就一晚,也累不到哪。谁知回到座位,见那女郎已躺在他对面铺上,跟她换铺的是一中年男人,秃顶,目光有些贼,嘴一笑露出两颗黄牙。女郎见于佑安看着她,目光恨恨一剜,掉过身子听音乐去了。于佑安讪讪一笑,坐在铺上计划起来。
跟李西岳打照面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车厢里已经很安静了,于佑安装作抽烟候在过道口,他想李西岳不至于一次厕所也不上吧?苦候了两个多小时,李西岳终于从八号车厢走过来。于佑安扔掉烟,抖擞起精神迎了过去,在李西岳将要跟他擦身而过的一瞬,突然热情地说:“是部长啊,这么巧?”李西岳正在想着什么,于佑安这一声吓着了他,等镇定下来,他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