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山姆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早上我给老爷送热水时,听她亲口说的。当时她让我去喊莉兹给她梳头。后来我告诉她莉兹跑了,结果她跳起来来一句——‘谢天谢地!’不过老爷可真是有点急了,但他好像一贯很听太太的,这我知道。所以说,你最好还是站太太这边。”
黑山姆挠挠头,虽然道理并不深奥,但也饱含着政治智慧——弄明白自己站在哪边。他用他一贯的思想语言——提裤子——来做着思考,“我还以为太太要让我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回莉兹呢!”
“嘿,”安迪说,“这事儿明摆着,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关键是太太不想让哈利抓住莉兹的小乖乖。”
“唉!”山姆一声叹息,也许,只有那些经常听这样叹息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我跟你说啊,”安迪提醒,“你快点把马匹找回来,太太也在找你呢,你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提醒生效,山姆赶忙去了。没多久,他带着比利和杰瑞出现在“大宅门”前,他风风火火地把马系在马桩上,而哈利的那匹小马驹,则欢跳不已,似乎想挣开缰绳。
“嗨!怕了吧?”他对着小马喊着,脸上闪过一丝坏笑,“我帮帮你。”
正好旁边有棵大树,枝繁叶茂。他拿起一颗地上掉落的小尖果,走到小马身旁,顺毛轻抚着。小马很快安静了许多,于是,他假装调整马鞍,趁机把尖果塞在马鞍下,动作非常麻利。
这样,只要用力坐上马鞍,小马就会被刺到,一切做的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谢尔比太太从阳台上向他招手,他马上殷勤地走过去,一副去圣詹姆士宫或是华盛顿应聘的神态。
“山姆,怎么那么慢?安迪没去叫你呀?”
“哦,上帝保佑,太太!”安迪说,“马都跑南边吃草去了,天知道我得跑很远,而且一旦撒开了,它们也不容易抓着。”
“山姆,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不要老说什么‘上帝保佑’、‘天知道’之类的话,听着多烦呀!”
“太太,让我缓一下,我一定注意,一定会的。”
“对了,山姆,你去帮帮哈利先生。不过,咱家的杰瑞腿脚不好,你可要照顾它点,别让它跑太快啊!”谢尔比太太放低声音,加重了语气说。
“您放心吧,我会留意的!”山姆意味深长地使了个眼色说。山姆回到大树下,捅了一下安迪的腰,“一会儿那位先生上马时,如果摔下来,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你也知道,马吧,有时候也会很顽劣的!”
“哦!”安迪心领神会。
“安迪,我知道太太就想拖延点时间,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我就帮她一把,把马解开,让它们到树林那边去。”
安迪会意地咧着嘴笑了。
“我说,安迪”山姆说,“待会儿呢,哈利先生这小马要是闹脾气跳起来,我们可得帮帮人家。嗯,是,帮他一把。”
说罢,俩人乐得前仰后合。
哈利出来了。
喝了几杯上好的咖啡,他似乎气顺了好多,还有说有笑。
山姆把缰绳递过去,并扶着马镫,安迪也忙着去解开那两匹马。
哈利屁股刚挨马鞍,小马就腾地一个蹶子,主人就飞出好几米,四仰八叉地摔在了草地上。山姆赶忙喝骂着小马,想拉住缰绳,没想到棕榈叶正好划到了马眼睛,马更惊了,猛地把山姆掀翻在地,喘着粗气跑向远处的草地。
这时,安迪也不失时机地配合着,他放开比利和杰瑞,两匹马也撒着欢儿跑了。顿时,草地上乱作一团,山姆和安迪去追小马,引得小孩子都跑过来看热闹,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是一块大概能有方圆半里地的草地,浅草青青,顺着斜坡蔓延到那边的森林。
哈利的小白马算是匹良驹,总算可以自由撒欢儿了,于是显得极其陶醉。它好像故意等人追上来,可一到他们靠近,就打个响鼻儿,蹶子玄天地飞奔而去。
而山姆,一点都不着急,尽管他追得十分神勇,可实际上,只想等到最佳时机再把马抓住。每当看似要抓住的时候,他的棕榈叶就派上了用场——伸到马的面前,那像狮子王的利剑一样的东西,与其说是抓马,还不如说是刺激它开路。然而,山姆喊得很欢实:“快!快抓住它!抓住它!”
哈利一边跑着,一边气得直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谢尔比先生也站在阳台上,象征性地指挥着全局。
谢尔比太太则坐在卧室,她已然猜到了原因,佩服他们演技的同时,忍不住偷笑着。
等到山姆骑着杰瑞回来时,已经12点了。旁边跟着哈利那匹马,满身是汗,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大张着鼻孔,一副疲态。
“可算抓住了!”山姆以一副凯旋者的神态发表着演说,“要是没我,指不定折腾到什么时候呢,还得我才能抓住它们。”
“你!”哈利咆哮着,“要不是你,能有这事儿吗?”
“哦,上帝保佑,”山姆很冤枉的样子,“我不一直都玩命追它们呢,你看我这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