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颗心的确难免每天都处在《中庸》说的"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的状态,这是一种根本性,但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又经常处在一种小心待发的状态。我们的这种小心,这种机敏的状态,又是怎么样的呢?
"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庄子在这一句里,也把这种心态揭示得很充分。我们看那些犯案的在逃人员,无论走到哪里,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看有没有警察,首先他就要有这种警惕性。那些想入室作案的人,今天要去撬哪家的门了,首先也要看一下周围的环境,仔细观察一下。这就是一种"其发若机栝"的感觉。机栝,就是弓孥的发射机关。人们经常都在窥视别人的破绽,或者是窥视一个机会,一旦机会捕捉到了,马上就会出招,不管是用语言还是用行为,总之要出击,要一箭射中自己的目标。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是非呢,都是从我们的心中所发起的,就像箭弩的发射机关控制着箭的发射一样。是非的源头在哪里?人处在是非之中,谁在管这个是非?谁在判断这个是非?其实,谁在这个是非之中稳操胜券,谁就是这个"机栝"的发射者!《孙子兵法》中讲的就是这个,它是最高的斗争艺术。那么我们怎样把握这个时机,把握这个必胜之道呢?要知道人世间的是非,小的就是吵吵架、扯扯皮,大一点的就到法院里打官司,再大一点就是战乱,甚至会导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
"其司是非之谓也",这一句就点明了人间是非的关键在哪里。司,就是主宰。什么是"是非"?干得的就是"是",干不得的就是"非";话说得好就是"是",说得不好就是"非";要得的就是"是",要不得就是"非"。所以我们看这"是非"两个字,人就是为"是非"这两个字耗了一辈子。是,你未必是,非,你也未必非;是,你未必得,非,你未必失。但一般来说,"是"的时候要好过一些,"非"的时候就难过一些。
"其司是非之谓也",关键是我们这颗心"其发若机栝",我们要把这个感觉跟自己的心作对照,要用觉照把这个心动之机逮住。实际上,我们经常就处于这种状态,特别是警察,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职业性地处于这种心态。"其发若机栝",就是弦已经绷紧了,已达到引而不发的状态,只要目标一锁定,就立即发出去了。
我们怎样使自己这个"其发若机栝"的心弦,这个已经绷得紧紧的心弦松弛一下呢?那是后面的事,我们慢慢就会看到。单看这里,主宰、统率是非的是什么?就是"机栝"。就是我们平常佛法里说的机心。你想离开机心也不可能,你要想保持机心呢,机心重了又不好。我们面对它是取舍两难啊!没有机心,我们会愚痴,有机心了,我们就陷入烦恼。这怎么办?
所以我们看到,有的人放不下这个,就是怕落入愚痴,有的人的确是放下了,真的又落入愚痴、堕入顽空了。怎样使自己既不愚痴,又能把机心去掉?怎样能既得大智慧,又得大自在呢?《庄子》在后面的内容中有解说,这一段呢,只是如实地描绘世间的种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