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教练的目光紧盯着我，于是专心开始答卷。做了几道题之后，我偷偷瞟了一眼左侧，却惊讶地发现帕奇正看着我。他咧嘴一笑。

我的心忽然间漏跳了一下，他笑容中那不可思议的诱惑力让我大吃一惊。更可怕的是，我竟然被吓得一失手，铅笔在桌子上蹦了几下，滚到了桌子下面。帕奇弯腰捡起来，放在手掌上递给我，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以免碰到他的皮肤。

“图书馆以后，”我低声说，“你到哪儿去了？”

“干嘛问这个？”

“你跟踪我了吗？”我小声质问道。

“你好像有点紧张，诺拉。出什么事了？”他关切地提起了眉毛。不过这都是在演戏，因为他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顽皮的光芒。

“你是不是跟踪我了？”

“我干嘛要跟踪你？”

“回答我。”

“诺拉。”教练话音里的警告意味把我拉回了试卷，但是我忍不住不去猜想帕奇会怎么回答我，而这让我想要远远地离开他，到教室的那头，到宇宙的另一端。

教练吹响了哨子。“时间到。把你们的卷子传上来。星期五的考试跟这次差不多。现在——”他搓着手，那声音让我浑身发抖。“今天的课程。斯盖伊小姐，想猜猜我们讲什么话题吗？”

“S-E-X。性。”薇伊大声道。

就在她说完之后，我想到了。跟踪我的是帕奇吗？滑雪面罩后面的那张脸——如果真有一张脸的话——是他的吗？他究竟想要什么？我抱着胳膊肘，突然间感觉好冷。我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回到帕奇出现之前的样子。

下课以后，我叫住了帕奇。“能谈谈吗？”

他已经站起身，于是就势坐在了桌子边上，“什么事？”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不想做我的同桌。我觉得要是你去跟教练谈谈，他可能会考虑给我们换座位的。如果你跟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什么情况？”

“我们不——合适。”

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在认识他的短短几天里我已经知道这是他在思考的表示。“我们不合适吗？”

“我可不是在发布什么重大新闻。”

“当初教练让我列举未来配偶的特征时，我说的就是你。”

“胡说八道。”

“聪明、迷人、脆弱，你不同意吗？”

他这么做纯粹是要跟我作对，这让我更加紧张不安。“你到底跟不跟教练说换座位的事？”

“没戏。你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我还能说什么？他的目的显然是要激怒我。而且这并不难，因为我从来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我尽量在话音里添加几分若无其事的腔调：“我想你还是跟别人同桌比较好。我相信你明白这点。”我礼貌地微笑着，略带几丝不安。

“我想我最终会坐在薇伊旁边。”他的笑容跟我的一样虚假。“我可不指望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薇伊出现在我们的桌子旁边，目光在我和帕奇之间扫来扫去。“打断你们了？”

“没有。”我猛地拉上背包，“我问帕奇今晚的阅读作业来着。我没记住教练布置的页数。”

薇伊说：“作业在黑板上写着呢，从来都这样。好像你根本就没看见。”

帕奇大笑起来，好像自己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我不止一次地很想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有些时候我相信这些好笑的事都跟我有关。“还有事吗，诺拉？”他说。

“没了。”我说，“明天见。”

“满心期待。”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真的是眨了眨眼。

等帕奇走远了，薇伊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好消息。西普里亚诺。他姓这个。我在教练的班级花名册上看见的。”

“这事值得你这么高兴吗？”

“人人都知道学生必须到护士办公室去登记处方药。”她拉了一下我放补铁药片的背包前兜，“当然，大家也知道护士办公室位于校务办公楼里，而那里正是放学生档案的地方。”

薇伊两眼发亮，挽着我的胳膊，拽着我朝门口走去。“是该干点真正的侦查工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