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有意思,你的话听起来,开始像大卫·鼓丘说的了。如果在他这一辈子,我们不能够找到,他就没有兴趣。我们对SETI的研究才刚刚开始。你就说得准,这里究竟存在多少种可能性。这是需要开放所有可选项的时刻。这是需要乐观的时刻。如果我们生活在人类历史此前的任何一个阶段,我们一生一世都只能对它好奇、困惑与狐疑,对于寻求答案毫无作为、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可是当前是独一无二的时刻。这样的时刻来临了,居然有人能够去搜寻地外智能。你制作的检测器可以用于搜寻几百万颗恒星周围的行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保证准能成功。可是你能想到还有比这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吗?请想象一下,人家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给我们发送信号,可是地球上,根本没有人在收听。简直是笑话,简直令人哭笑不得。如果我们有能力去监听,却缺乏进取心,没有去做,你对你的文明不感到羞耻吗?”
从左侧流动而过的二百五十六幅世界的形象放在左边。从右侧滑行而过的二百五十六幅世界的形象放在右边。它把这五百一十二幅形象整合成为一套环绕在它周围的连续视野。它深入到一片巨大的摇摆着的丛林,根根植物都是薄薄的叶片,有一些是绿色,有一些由于见不到阳光而显得苍白,几乎所有的叶片都比它高大。可是它爬上爬下翻越其间并不困难,偶尔会在某个弯弯的叶片上反复地寻找平衡,落到下面像柔软垫子一样平铺着的叶片上,然后沿着预定方向准确无误地继续它的旅程。它可以弄清楚它是处于追踪线的中间。那么诱人的新鲜气息。只要遵照追踪线的指引,什么也不必想,只顾成百上千次地攀登那些像它自己一样高的障碍。它既不需要标志塔,也不需要攀登的绳索,它本身已经装备齐全。近在它脚下的地面透出一股气味,必须含有它们一伙的先头侦察兵刚刚留下的芳香。沿着这条踪迹找到食物;几乎总能达到目的。食物自然而然地会出现。侦察兵事先找到了这些食物,并留下了踪迹线。它和它的同伙们把食物带回来。有的时候,这个食物可能是个活物,像它们自己一样的活物;也有的时候只是一个无定形的或结晶形的团块。偶尔的这块东西也会很大,要求它们一伙齐心协力,连顶带扛,连推带拉,翻越重重叠叠的叶片才能把捕获物或战利品拖回家。食物还没有吃到口,预先吧嗒吧嗒上颚,就像两颗大牙。
“最让我感到担心的,”爱丽继续说,“就是出现相反的情况,你所说的可能性,他们连试也不去试一下。他们有能力与我们通讯,当然很好,可是他们并不一定真的那样做,因为他们看不出这样会有什么意义。就像是……”——她低头看了一眼铺在草地上的台布,目光盯着台布的边缘——“就像这些蚂蚁。它们与我们占据着同样的环境与景色。它们有大量的事情要做,这些事情占据了它们的时间。从某种层次来说,它们对它们的环境也是十分了解和熟悉的。可是我们并不试图与它们通讯。我并不认为它们具有我们的观念,哪怕是最为模糊不清的概念也不具备。”
有一只大蚂蚁,与它的同伙相比,具有更为强劲的进取精神,已经冒险进入台布,以轻快的步伐沿着一个红白色方格的对角线,奋勇前进。爱丽抑制住微微的那么一点厌恶的刺激,小心翼翼轻轻一弹,把它送回草地——那块归属于它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