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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吃的肖邦与烟缕中的过分女孩(2)

出走年代:关于kidult出走寻爱的故事 作者:素黑


“你错了!”她的眼睛又毫不罢休地张开了。“你这样说是本末倒置。死亡是独立的,它不需要靠生命完成。”

似乎我每次试图交代或解释什么都是失败的。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点怀疑,不过算了,谁会跟一个第一次碰面的女孩计较死亡哲学的理论?能无缘无故半睡半醒向陌生人呕吐这么一大堆深奥的哲理,她准是个失败的哲学家,或者潜藏着心理性压抑的梦游症病人吧。

我陪着抽一口烟,在“不准吸烟”的告示牌下,两团烟雾分别从两个各自拥有不同性别和欲望的嘴巴吐出来,由最初很多很多蛮快地吐满整个空间,连对方的头也看不见,到慢慢变得透明、融和,然后消失,像爱的假象,却很美。

然后她突然敲起那段口吃的肖邦,敲出的琴声比她的语调还要沉重。

我本来纳闷得发慌,连脚指头也在抽筋,忽然想敲琴,虽然我对钢琴一窍不通,连基本的音阶练习也不懂,不过倒庆幸还能找到中音C的位置。乐器,我只会玩一点点电吉他和萨克斯。电吉他锻练我激情时的冷静,萨克斯就是自控的发泄。总之,本来想借敲一下琴键把闷气发泄,反正心烦的时候,弦乐和管乐就是无法满足我想敲破生命的欲望。

琴音突然中断了,女孩抬头望我的剎那,仅只有秒钟的剎那,我仿佛看到另一个女人的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人是谁我没有印象,可能在梦中出现过,或者呆坐时脑海浮过的那种女人的脸,大概比她现在的这张素白但凌乱的脸成熟一点,灵气一点。总之,是另一个女人啊!我稍为定神,女人的脸已经不见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下午。莫名其妙的女孩。

“你是这里的学生吗?你看来最多15岁。”她把眼睛瞪得很大,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直言是我唯一能表达自己的方式,说罢才明白大概这种问题实在不应该问女孩子!

她呆了一秒,笑一下,就那么吝啬地笑了不足一秒,庆幸被我捕捉到。她爽快答:“快19!不打算活过25。”

x x xx我久久也不敢再回忆这段初遇的历史,怕把她记得太清楚。

因为有记忆,谁都活得甜蜜和痛苦,但谁都宁愿拥有回忆,不然,不是太孤单了吗?

她到底是谁?

故事由认识她的2003年10月开始,直到我决定出走的2004年9月,总共347天。

时间漫长得很短暂。

x x xx我一直暗暗叫她过分女孩。

她曾用“怪气”两个字形容过我一次,大概就是她给我起的名字吧。

曾经,我以为过分女孩是我的影子。

曾经感到很爱她,疯狂地想钻进她那黑色的思想中,逃避世上一切苍白的不幸。

当她撑着还未醒透的大眼睛,信口开河地向我讨烟,梦游一样跟我讲关于死亡的神话那个下午,我其实很想用力拥抱她。然后呢?然后可能是做一场青春独有的那一种不痛快的爱,虽然我们认识还不够3分钟。后来,她便以“不打算活过25”的预言式结语总结了她的一生,像非洲木雕那种神情独自含烟离开了。

这是她离开的方式。

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我永远不敢去爱,也不容别人去爱的女人。因为这样,我更非爱她不可。

当然,能确认爱她的事实,已是在6个月后她消失掉的时候了。人总是笨得要命,不能在当下兑现自己的感情,待失去了,才慢慢想起来:啊,原来那个时候,我已经不需理由地爱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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