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乳头呢?我还熟识她的乳头在我口里的硬度,可是形状呢?已经有些模糊了。唉,有那么多的细节还来不及记住。她的腰肢又是什么样的弧度呢?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悲哀。
“还有她的耻毛,我最爱抚摸她软茸茸的耻毛了,more than anything in the world。世界开始的时候不正是一片原始的处女森林吗?每次闭上眼抚摸着,我都融入这片一望无际的温柔里,我像是地球上唯一的亚当。如今我把手伸向空中,想再一次感受那软柔,却只是徒然,我变成迷失在森林里的孩子。我开始有些恐慌,令我感到最可怕的不是她已经消失了,而是我竟然已经开始无法清楚记起她的美丽。
“她的气息是一晕魔魅的氛围,引得我着迷奔赴,却永远不能抵达。我拥抱她,嗅着她的芬芳,我爱在她连绵的高潮之际,把脸贴在她雪白的胸前,感觉那宛如五月浮动的梦般温暖柔软的身体。我从不曾想过永远拥有什么。唯独她的氛围始终诱导着我。我们交换过的言语已经愈来愈模糊,譬如她是否曾经无邪地说过‘我爱你’?
“唯一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是每次做爱后她都爱用手指在我的腹部比画,一副认真的样子,好像在写些什么。我曾经问她写什么。她只说:‘有一天你会明白。’她到底在写什么?是她真正爱的人的名字吗?抑或她早预感自己总有一天会消失,而给我留下一点线索?”
他停了下来喝一口酒,神情明显变得悲哀。他盯着酒杯良久,仿佛期望像看透水晶球那样再见一次消失了的模特儿女友。然后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像为了重新拼合自己,才继续说下去:
“这是我第二次对人说有关我的模特儿女友消失的事。一直不是不会碰到‘你那模特儿女朋友呢?’的问题。我每次诚意想搜肠刮肚找出言辞表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犹豫之际,对方已想出了世俗的答案,于是支吾地好言安慰。当然更多是心抱“你早活该”的幸灾乐祸。我不是什么特别的角色,却有一个模特儿女友,自然招来不少人的义愤,痛心完美的市场等价交换机制竟然因此有了一点瑕疵。我可活得很低调啊!起码从来没有因为有一位标致的模特儿女友而表现过自鸣得意之色。
“至于我第一次真正向人倾吐,同样是在酒吧里。一个甚至比我的女友更美丽的女郎听完后问我:‘你是爱她吗?’
我说:“怎样才叫爱,我愈来愈搞不懂……”
她说:“什么懂不懂!爱嘛,不是理论,没有懂不懂,是有没有独一无二的感受。我说啊,你对她有没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好像她是你的中心,没有了她你空洞洞的,胸口活脱像藏了一个黑洞,吸一口气也……”她真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笑说:“也像穿过黑洞的奇点给送进另一个次元的宇宙吧。”
她怔愣了秒,稍露不悦扁着嘴喝酒。必须承认她蹙眉的样子很可爱。
我独自在喝酒,她主动来问我有没有独一无二的故事,我犹豫应否说出:“我曾经有一位当模特儿的女朋友,而她消失了。”因为我不敢确定这是否独一无二,甚至不确定是否属于“我自己”的故事。
喝了一口酒后她说:“我最爱独一无二的故事。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独一无二的故事,其余的只是重复,我为什么不能用生命去交换?你猜我怎样失掉处女之身?有个男同学说他有独一无二的故事,说给我听的条件是跟他上床。我说:‘好!’结果他事后猥琐地笑着说:‘这就够独一无二啦。’哪里是独一无二!每个男人骗女孩上床都说对方是独一无二。我一枪了结了他,拿了去喂秃鹰。”说着她朝我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好让他知道这才叫独一无二。”真够呛的女郎。我喜欢她说“独一无二”时的神态,像隐藏在性感内衣里的乳房,充满无穷的可能性,却有严格的现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