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急着去上海?”
阿宝柔声发问,心中又升起希望。
龙没有回答,他看着阿宝,眸子里都是悲伤,再说话时,声音已经失去刚才突然爆发的能量。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请给我一点空间。”
“我是你妻子,我有权知道为什么!”
阿宝惊奇地听见自己声调刺耳的声明。
“不要逼我,”龙突然倔强,“你应该知道我们彼此是自由的,婚姻不是牢笼。”
呵,婚姻当然不是牢笼,谁愿意结婚去坐牢?
阿宝冷笑了,还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拿一纸婚约便是自愿受羁绊,是为了获得永久相伴的保证,到了今天想要挣脱这契约又将它说成是牢笼。
“拜托了,不要用人家都用烂的词好不好?”
她告诉他,可是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手脚陡然冰凉,冷汗湿了她的脸。
她苍白的脸大汗淋漓让龙慌乱了,他冲进浴室去拿毛巾。
“你……要紧吗?快……躺下。”
他蹲下身欲扶阿宝平躺下来。
“不用管我,你走吧!”
他表现出的不安反让阿宝怒不可遏,阿宝挣脱他的搀扶,她想试着起身去卧室,但沙发太软,她重新靠回沙发背,暗暗使劲调整身体的重心,但七个月的身孕让她觉得力不从心。
这种来自于肉体的负担,令她的愤懑更强烈。
“为什么要在我最虚弱、最需要你的时候向我发难?”
她狠狠地盯视着他,她这一刻才发现,这个世界上,最能伤到你的,正是你最爱的人。
她的脸就像从水池里出来,泪水混着汗水。
龙手里捏着毛巾凑过来给她擦汗,阿宝仰开头,一把夺过毛巾朝地上扔去。
龙把毛巾拾回来,去了一趟浴室,换了一条干燥的浴巾放在阿宝面前的茶几上。
阿宝拿起浴巾覆在脸上,她的两手捧住盖着浴巾的脸,仅仅一块毛巾就能把她和眼前的世界隔绝。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
龙在她旁边絮叨,阿宝捂住耳朵,但他的声音仍然清晰可辨。
“我努力过,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挣扎,希望自己回到过去。”
“阿宝,我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你,我回不去了。”
阿宝在想,他明明坐在沙发上,却在说“回不去”。
“虽然人坐在家里,却觉得家好远。”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有这种感觉?”
阿宝尖声问,这尖声将她自己给刺激到了,她不能控制地哭将开来,这一哭不可收拾,立即转为号啕大哭。
“还有三个月老三就出生了,你却要来和我谈离婚,早知今天又何必当初!”
她睁大泪眼使劲看着他。
“为什么要让我怀孕,让我像头猪一般下贱?”
这句话是跟着哭声一起号叫出来,但阿宝立刻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口,她的理智躲在下意识里,她仍然要顾忌家里其他成员,她的婆婆,她的女儿。
虽然她们其实已经离开家。
阿宝控制住自己的哭叫,但她的目光充满动物般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