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吃紧,这里速度上不去,营教导员玉麟气得破口大骂:“都跟上,都跟上,谁他娘有意拖拉掉队,就地枪毙!”
不论滑落的还是没滑落的,战士们顾不得石头硌得膝盖酸疼,也顾不得划破的手在流血,更顾不上是否踩中了下面人的手,一心朝一个目标努力。柳青和王一虎一组,两人互相拉扯对方的衣服朝上提,已没有干部战士之分。临近山顶,前方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战士们卡在半山腰上。
“怎么回事?”柳青下方的玉麟暴跳如雷,“把耿彪叫下来,我要亲手毙了他!”
尽管师政治部一早就下达了不许自伤的命令,可一旦身处战场,平时最温和的人脾气也会突然火暴。为做到令行禁止,如果真是二连长耿彪怯阵,被营教导员就地正法是极有可能的。王一虎说:“教导员,前面可能有情况,我上去看看。”玉麟唬着面孔,咬牙切齿:“如果耿彪不中用,你取代他指挥,这是命令!”
王一虎和耿彪素有交情,这会也无法为老朋友开脱,默不吭声抬头朝山顶张望,想从人缝中挤出一条道。柳青见状,忙说:“连长,踩我的肩膀上去!”王一虎也不客套,说了句“站稳”,依次踩着战士们的身体上爬,很快消失在柳青眼帘。
柳青此前跟耿彪照过几回面,印象中是位极有军人素养的人,按理不会抗命。但战场上的事难说,面临生与死的界限,人心里的卑微有时会占上风。一颗心七上八下,柳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心乱,忽然想到自己还是赤手空拳就要面对敌人,顿时冷汗淋漓。
山顶鸦雀无声,二连战士神情戒备地蹲在隐蔽地点停滞不前。
“怎么不走了?”王一虎问。
“前面好像有情况,连长命令我们保持静默,原地待命。”有战士说。
王一虎不再多问,边查看周围环境,一边猫腰急行。
山顶地势相对平坦,合抱粗的大树随处可见。王一虎没走多远,眼前逐渐开朗,已接近林地边缘。灌木中卧着两人,正是耿彪带着副连长在查看敌情。
“谁?”耿彪听闻身后有异声,忙回过头来,见王一虎又急忙打手势。王一虎心神一凛,轻手轻脚走了两步,索性匍匐前进,也挤到了灌木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