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君主(8)

皇帝 作者:(波兰)雷沙德·卡普钦斯基


看上去,这座城市才刚刚开始大兴土木。我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正在施工的建筑。有的工地上能看到劳作的工人,而有的工地已经杂草丛生。有一天下午,我看见大约有二三十个建筑工人在皇室人员的监督下,正在主要大路上清理和搬运堵塞了通往皇宫大门的路的粗石碎砖。首先得把这些粗石碎砖装在一个大木箱中,然后由两个人抬走,把它们倒在离这儿五码远的土堆上。两个人抬的木箱看上去很重。工头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监视着他们的工作,手里还拿着一条长长的藤条。只要他有事离开一会儿,所有的人就会立即停工休息。但他们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坐在地上聊天儿,让自己放松一下,他们只是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远看就像在地上吃草的牛群一样。有时候,能看见个别人手里抓块石头静静地呆站在那儿。一旦工头回到他们中间,他们就会立即动起来,但是动作十分缓慢,好像电影中放的慢动作镜头。每当工头用藤条抽打他们的时候,他们既不求救,也不反抗,只是快速地扭动身体避免被抽打到。鞭打停止后,他们就又恢复到原来的工作状态。每当工头离开时,他们又会像先前一样立即停止手中的活儿。

如今,这条主要大道非常繁忙。大型推土机缓缓移动着,把道路两旁简陋的空茅草屋推倒,这些茅草屋大都是已被警察赶出城的人在这里搭建的临时居所。这些开推土机的人来到这里之后,就在这里码了一堵高墙,作为一道屏障遮住还没平整好的地方。还有一些人紧张地忙碌着,在墙上?了些他们国家特有的彩色图案。整个城市散发着新鲜的混凝土和油漆以及尚未冷却的沥青味儿,同时还夹杂着棕榈树叶的清香味儿,因为,人们用砍下来的棕榈树叶装饰着大门的入口处。

为欢迎这些非洲国家总统,皇帝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宴会上的葡萄酒和鱼子酱都是用专机从欧洲运来的。为准备此次会议,皇帝还特意花了两万五千美元,专门从美国好莱坞请来了歌星米廉姆·马克巴(Miriam Makeba)在宴会结束前为嘉宾们献上祖鲁部落的民歌。被邀请来的嘉宾足有三千多人,请柬按照来宾们的等级分成不同颜色。请柬颜色不同,菜谱也有所不同。

宴会是在老皇宫内举行的。来宾们先是从肩扛军刀和棨戟的皇家警卫队长长的列队中间走过。在皇宫楼顶上,皇室小号手手持一把闪闪发光的?号吹奏着皇室乐曲。在皇宫走廊里,皇室剧团的演员们表演着表现已故皇帝们的历史剧。穿着民族服装的姑娘们从皇宫的平台上,向坐在下面的宾客头上撒着鲜花。天空中闪现着羽毛状的礼花。

当来宾们在大宴会厅纷纷就坐之后,小号声响起,皇帝步入大厅,走在他右边的是埃及总统纳赛尔。他们这一对组合非常引人注目:纳赛尔身材高大魁梧,头向前倾着,一副帝王相,面带笑容。而走在他旁边的皇帝海尔·塞拉西却身材矮小,瘦得皮包骨头,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但他消瘦的脸庞却极富表情,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具有穿透力。其他国家领导人也是两人一对紧随他们之后步入大厅。此时,来宾们都起身站立,热烈鼓掌,为各国首脑和皇帝的到来而欢呼。随后,宴会正式开始了。每位黑肤色的服务员负责四个人。宴会上的服务员因为过于紧张,手中的东西常常掉落在地下。宴会上,摆放在餐桌上的餐具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老的银制品,它们都是老式的Harar银质餐具。有的人甚至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就把这些漂亮的银制餐具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有的人偷偷装起勺子,有的人悄悄装起叉子,人们都在趁他人不备之时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悄悄地塞进自己的腰包。

餐桌上摆放着各种肉、水果、鱼和奶酪,一切食品应有尽有。多层蛋糕上的彩色糖浆往下流淌着。各种葡萄美酒在±中闪烁着诱人的色泽,并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音乐在大厅中回响,小丑演员的·跟头表演引得观众开怀大笑,使宴会的气氛更加轻松愉快。人们在开怀畅饮、大吃大喝以及欢声笑语中,消磨着时光。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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