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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波涛当时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租的一个小单间儿。

我和施小君也不方便过去睡。

晚上一群朋友聚会的时候，郁东庆说他老丈人一家正好去外地旅游了，他和媳妇守着空荡荡的三室两厅，我们可以过去凑合一宿。

那天的饭局没有武宁，他一个人留在郁东庆的公司打电脑游戏，毛静也没出现。

吃饭之前，武宁和汪虎一起到的，武宁见到牛波涛、周一健的一瞬间，似乎有点尴尬。

郁东庆和媳妇已经登记了，牛波涛拿他们开心，说他们领证时，一个负责盖戳儿的同志问郁东庆媳妇，作过婚前检查了吗？他媳妇说，查过了，他有两万多块钱积蓄。那位同志很不高兴，我问的是去医院检查了吗？她媳妇咬着手指头轻轻晃动着身子说，查了，是个男孩儿。

汪虎说牛波涛家养的小狗通人性，厉害。有一回他给牛波涛家打电话，是那小狗接的，他问，牛波涛在家吗？那边汪汪了两声，他接着问，周一健呢，周一健在家吗？那小狗又汪汪两声，汪虎自己叨咕，这俩人干啥去了呢？只听小狗，哦、呼、啊、呼、呼……喘上了，汪虎立刻就明白了。

吃饭时，汪虎的女朋友橘子过来了，她和其他人都挺熟悉，听到我们轮流说笑话，乐个不停。

那是我第一次见橘子，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在郁东庆的老丈人家，他告诉我，自从和武宁、牛波涛毕业各自找到工作，相互间的来往就越来越少，都在忙活自己的事。

武宁一会儿做广告策划，一会儿搞广告营销，偶尔还去电台混混，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牛波涛在电台工作了一年多，期间，还到曲艺团和话剧团挂兼职，忙得团团转；

他一直在搞平面广告设计，跳了若干家公司，甚至给一家墓园画过坟包儿的效果图，后来，在参与设计奉京什么博览会会徽的时候，碰到了他现在的媳妇。他这媳妇长得挺漂亮的，双眼皮儿大眼睛，还是很自然的“欧式眼”，颇有洋娃娃的味道，就是偏胖，脸上、身上多余的赘肉分外抢眼。郁东庆说，好像是她吃啥中药的副作用，她有心脏病。正因为这病，她的前男友才在快结婚时，不见了踪影。失恋那阵子，这胖“洋娃娃”像丢了魂儿一般，工作没精打采，工余以泪洗面。郁东庆看到，觉着古怪，又不忍，便时常去安慰，笨嘴拙腮，也不会说啥，就是递纸巾，冷不丁来一句：“别哭了，啥用啊？”这就有用了，人家看他似乎挺老实，把那颗受伤的芳心交给了他修补。好上以后，姑娘爹妈给拿钱，让郁东庆和同学开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还让他把租的小鸽子窝退了，搬到人娘家。

我问郁东庆，认识毛静吗？

他说，今天刚认识，上午，武宁带着去了趟我公司，问你来了没有，知道下午才到，就走了。那女孩儿蹦精蹦灵的。

我说，为啥晚上没过来，武宁、牛波涛见面看上去也不大对头？

郁东庆琢磨了好一会儿，不太清楚，好像和那叫毛静的女孩有点儿关系。

29

那次去奉京，我只和开心有关系。

大伙儿因为我到来这个由头，又聚到一起。

我想，或许我在奉京他们就不会这么分散了。

第二天，我和施小君在牛波涛与周一健的陪伴下，逛了奉京满清大院。

那是爱新觉罗家几代人攒拢起来的院落，要说一点儿皇家风范没有，似乎有些故意恶心人，但给我的感觉，它确实缺乏宏伟和气魄。

它是以一殿、一楼为中轴线，扩散而成的小围城。

东路是清初建起的空旷大场子，把头儿有个大殿，支出八个角，有瓦有柱，结合了汉、满、藏好多个民族的建筑习惯和宗教信仰盖成的，所以有些不伦不类。此殿前，左右分别戳了四间小屋，是给八旗首领预备的候旨歇脚处，一人一间，一模一样，倒也把一碗水端平了。

被称作努尔哈赤和媳妇们住的屋子，是典型的东北土财主家风格，进门就是灶台、大锅。据说，当年努尔哈赤要是想奖谁了，就在那口大锅里直接煮头猪，也不去下水，不放血，不加盐，咕嘟熟了，割块肉给人吃。我想我要是在那年月，非跟这老家伙闹掰了不可，那味儿得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