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问出啥来？就是查出来了，顶多赔俩医药费，轻伤害可能都够不上。等我养好了，再干他一顿就得了！

汪虎说，别折腾了，这么打来打去不是法儿。

我吹着气，喝酸菜汤，你说私屠滥宰，你们新闻单位能感兴趣吗？

能啊，正好要过年了，这方面抓得严，咋想起这个来了。

我有线索。

58

武宁没露面，他们电视台的一男一女两个记者和汪虎来的，还有武宁找的什么周刊的一女的，背着老大个摄影包，狐狸脸，花棉袄，花棉裤，脑后的辫子伸进后脖领子，藏了起来，应该挺土的，可罩她身上显得另类，耐看。

我们又找了公安局和动检站的执法人员，开了三辆车，直奔城北。

在同寝室小孩家的屠宰场外，车停下来，里面灯火通明。

我坐在车里，没下去。他们叫门，很快冲了进去，接着传来吵闹声，一个老娘们儿的大嗓门格外响亮，我听出来是那孩子妈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记者和执法人员走出来，一个动检站的同志打手机，那孩子的爹笑眉笑脸地挨个敬烟，谁也没搭理他。一会儿，来了一辆货车，车门上印有防疫站字样，几个人从屠宰场里往外搬生肉，扔到货车的后厢里。

动检站的一个干部对着摄像机，语调慷慨激昂：他们非常猖獗！没有执照、没有任何手续！所宰牲畜可疑！我们要进行异地封存，并进行检测！这里要查封！业主要接受询问、处罚！如果肉品存在问题，还要追究业主的刑事责任！对！我们决不手软！

我又到老板娘家上班了，怀里揣了把尖刀，一直揣着，其实也只是揣着而已。现在，它锈迹斑驳。在和你说这些的时候，我还翻出了它，不知为何，竟哑然失笑。

59

在母亲和朋友的劝说下，我回了望海过年。

到家的时间我只和黄韬说了，他来接我，一起去了我家。

我妈看见我，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爸虽然还故意板着脸，但眼睛里全是笑。

咱提前包顿饺子。我妈说，你把小君也接来，黄韬别走，一块儿吃。

施小君已经回银行上班了。

我和黄韬到她单位，她还没下班。黄韬说，进去把她找出来。我说，在外面等会儿吧，给她个惊喜。

在附近的一家商场，黄韬买了两瓶红酒，说送给你们家老爷子。我没拦住。

我们又逛了一圈儿，边逛边聊，说着在奉京一塌糊涂的生活，我有些难过。

黄韬望着穿梭的车流，说，别看眼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能折腾并且在折腾，就不是坏事。

熬到施小君下班的点儿，我们又走到了她单位的对面。

我看见施小君出来，刚要过去喊她，发现她笑了，不是对我。

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支着摩托车在向她鸣笛、招手。她美吧唧地跑过去，戴上头盔，上了车后座，双手环抱住了男人的腰，自然而然的。

我气喘如牛，夺下黄韬手中的红酒，向那边冲过去，刚跑到马路中央，那摩托车已经发动，很嚣张地尖叫着离开了，再追，摩托车已经疾驰而去。我冲着它渐远的尾灯，狠狠地砸出手中的酒瓶，酒瓶翻滚着飞成一道弧线，暴躁地落在地上，碎成一地血红。

黄韬追上来，使劲儿拽住我的胳膊，又赶忙抱住我，刘言！冷静点儿！……兄弟……听话……冷静点儿……

我他妈能冷静得了吗？！

黄韬和我打了台出租车，直奔施小君家。

天已经黑透了。

我要直接上楼去找她，黄韬说，等会儿，先打个电话，不要发脾气，策略一些，问问她咋回事。

我们抽了两根烟之后，黄韬用他的手机拨了施小君家的号码。

小君吗？我是黄韬，最近怎么样啊？呵呵，我也挺好的，给你一个……对，对，他回来了，我让他和你说话。黄韬把手机递给我，皱着眉头晃脑袋，小声说，冷静点儿，别激动。

我深吸了一口气，啊，施小君呐，我回来了，你到家了，我们还在你单位等你呢，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