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顿时被堵住了嘴,叹了一声,扔了木杖,连办公时必穿的龙袍也不穿了,就这么穿着绣花便服,走进了东边的宣和殿。
明烛之下,他坐下来,稍定了定心,展开从河北州郡递送来的加急奏章。
这一看可不打紧,只见徽宗脸上刚才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忽然刷地一下苍白如纸!
边报上说的是什么?是塌天的大事!原来,金朝东路军的统帅宗望(斡离不),率大军从平州出发,一路拿下檀州、蓟州、燕京,在保州(今河北保定)、安肃军(今河北徐水)遭到当地守军的激烈抵抗,便绕道来到了中山府(今河北定县)。
中山知府詹度,倒还是个勇气可嘉的人物,他一面发动军民抗敌,一面紧急上奏朝廷,一日三报,称金人此次分道入寇,两路兵锋所指,都是汴京!
中山这地方已是河北的南边了,离汴京也就十天路程!
徽宗看罢边报,直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涕流满襟。
此时,宠臣蔡攸侍立一旁,脸色也跟着变了。蔡攸是蔡京之子,这小子原是京城内的一个小官,深得其父的为官之道,万事只须拍领导马屁就是了。在和平年代里,这种马屁官员往往升职最快。他大获徽宗信任,数年间就拜领枢密院事,负责国防大计。
这位国防部高官在任内却不理政事,唯知在徽宗面前大谈道家神变之事、演市井淫秽之戏以邀宠,甚至为争权而与老爹蔡京反目为仇,互相死掐。
徽宗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蔡攸的手,哭喊道:"万想不到金人无情无义,真的动了干戈,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栽倒,晕死了过去。众近侍大臣惊得酒全醒了,连忙宣召御医赶来抢救。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浪漫天子给唤醒了。
大祸临头,眼看浪漫生涯就要难以为继了,作为帝国最高领导,徽宗自己也清楚,光哭喊是屁事不顶的。在慌乱之下,他还算"清醒",一连布了几个局。
第一个局是,他做好了随时禅位的思想准备。刀兵在前,这帝国最高领导可是当不得了,万里江山,丢给儿子去管算了。天下死活,再不用操心。
第二个局是,随时做好溜出汴京的准备。不过他深知自己一动,必牵动全国,因此保密工作做得极其周密,这个计划连身边宠臣也没告知,只偷偷摸摸派李梲出守金陵(今南京),为开溜打前站。
第三个局是,表面的抗战文章还是要做的。他急命各州郡长官带兵前来勤王,即便远水解不了近渴,也能对金军稍起阻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