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揶揄法国人是“持二等车票,却想坐头等车厢”。也对,这个国家就是以二流国家的实力在国际事务中扮演一流大国的角色。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却是当时西方诸国中唯一敢对美国人龇牙的。
法美之间的利益之争由来已久。前面已经提及,一战后,在德国赔偿问题上,法、美、英三国是各有各的算盘。为此,法国没少和美、英发生摩擦,争吵不休。当然,法国与英国走得还是近些,相比而言,法国与美国的矛盾更大。再说到二战,这里头法国与美国也有一番恩怨。在戴高乐的“战斗法国”扯旗抗战时,美国政府明知维希法国的贝当政权是屈膝降敌的,但美国政府却仍与贝当政权保持了多年的外交关系,迟迟不肯承认“战斗法国”的合法地位。
论起来,“战斗法国”若不是有英国的支持,恐怕早就夭折了。而没有英国的力挺,“战斗法国”恐怕也无法转正,法国也无法保住于西方联盟的第二把椅。所以,戴高乐是很看重英国的。或者说,戴高乐尤为看重能帮助法国的王牌:英国的支持,丘吉尔的支持。很难想象,如果法国没有了英国的支持,而戴高乐失去丘吉尔这个战斗伙伴,那法国于国际上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不知道戴高乐是无意还是故意忽略了,他眼中所谓的强大盟国英国,所谓的可靠伙伴丘吉尔,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其命运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自己不甚喜欢的美国。
坦白说,戴高乐或者说是法国人,都没有喜欢美国的道理。一战后法美两国间发生的不愉快就不说了,单说在二战尾声之时,美国人就干了件让法国人很不爽的事情。当时,美国曾策划在法国实行军事占领制度,以便战后将法国变为自己的附庸国。正是美国人的心怀不轨,迫使戴高乐将“民族解放委员会”改称“临时政府”。同时,戴高乐更加积极地派遣“战斗法国”的正规军与反法西斯盟军携手作战。看到“战斗法国”也有“斐然”战绩,美国人这才打消了军事占领的念头。
美国人是不打法国的主意了,但那时的“临时政府”,其外交处境仍是异常艰难,直到1944年10月,美、英、苏才承认“临时政府”的合法地位。而对于此,戴高乐心里一直认定是美国在从中作梗。
因为法国一直对美国抱持不信任的态度,而美国也一直排斥法国,两国的关系始终是别别扭扭的。可是,法国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凭什么能与美国抗衡?审时度势,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法国人也就不得不竭力与英国、苏联套近乎。
法国与英国套近乎,是因为它需要依靠这个西方盟友。那时的法国不奢望自己是“欧洲第一”,但求位列第二就心满意足了。马克思说:“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不错,法国正因为与英国结为同盟,才得以在二战后跻身“大国”行列。而法国与苏联套近乎,则暗合了恩格斯评价1842年英国危机时所说的话:“这个革命的开始和进行将是为了利益,而不是为了原则,只有利益能够发展成为原则”。法国向苏联抛出橄榄枝不正是如此吗?因为法国要借这个堪与美国比肩的国家来提升自己的身价,哪怕这个国家是“红色”的,它也在所不惜。为此,1944年12月,法国与苏联签订了为期20年的《法苏同盟互助条约》。
法国与英国、苏联结成“友好”,法国与美国有心结,这些说穿了不过都是利益在作祟。这其中,谁是谁的棋子,谁又是谁的靶子,都会因时、因势、因事而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