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下子炸了锅,呼啦一声都向负责人围了过来,义愤填膺地嚷嚷:“不行!怎么能说停就停呢!”“我们是自愿的!”“我们都是自愿的!”“把这些记者赶走!我看他们是吃饱了撑的!”“砸了他们的相机摄像机!”……冯丽萍以近水楼台的优势紧紧地攥着负责人的手非要把表格塞给他,声嘶力竭地对那个负责人念叨着:“您就把我这张收了吧!我排了几个钟头脚都站硬了,都轮到我了您不收说不过去呀……”
更多的人蜂拥而至,纷纷把手中的表格往负责人手上塞,冯丽萍被挤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被后面的人挤倒了,她举着表格在地上膝行两步,终于无助地哭起来:“怎么这么倒霉呀,还有一分钟我就办完了……”
被挤开的雨澄好容易挤到母亲身边,一把抱着妈妈哭起来:“妈,你摔疼了吗?”
冯丽萍扶着女儿站起身,一下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她拼了命地挤过骚乱的人群,扑到收费窗口,窗口上立着一个“此柜暂停服务”的小牌,冯丽萍将那个牌子翻面扣上,不顾一切地从随身的包里将六万块一股脑掏出来推进窗口,冲里面的营业员喊:“求求你们,收下我的钱吧!我表都填好了……我求你们了……”
营业员面带同情地说:“大姐,快把钱收起来!你看这儿这么乱……学校不让收了,收了也没用!”说完将冯丽萍的钱都推了出来,猛地关上了窗口。
“砰”的一声,冯丽萍愣了愣,突然平静下来。将钱放回包里,擦干眼泪,向身旁的雨澄决然说:“这条路走不通,又得重头再来了。”她拉着女儿,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夏天的太阳很毒,可不知为什么,这毒辣辣的太阳照在她身上,却让人凭空生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叹来。
下午的太阳,将她们母女的影子拉长,再拉长……办公室里,姜文君正翻看资料,电话响了,是芦苇打来的,叮嘱他早点回家。“今天是什么日子?普通日子还要我早点回家?行行,保证准时回家!再见。 ”
他刚挂断电话,电话又响了,他以为还是芦苇,笑着将电话拿到耳边,调皮地问了句:“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丽萍?你慢点说……别急,慢点说……”他倾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安慰冯丽萍别急:“我这就过来。 ”
姜文君一赶到冯丽萍家,问明事情经过,建议地问:“要不给芦苇打个电话,让她问问校长那边的情况?”
“没用。人家副市长亲自给校长打了电话,校长现在正给记者围攻呢。说是有想上九中上不了的学生家长给媒体报的料,这事儿闹大了,学校已经明确表态,不敢顶风作案,交再多的钱人家都不收了……”
姜文君沉思了一会儿,说:“现在看来,只有上片区内的一般中学了。你也别太沮丧了,给孩子请家教抓一抓,高中还可以再考重点呀!”
冯丽萍却根本没听他说,庆幸地苦笑了一下:“幸好我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还剩一条路--在九中旁买二手房,把雨澄的户口迁过去,她顺理成章就变成片区内入学了,现在是十万火急,不过事在人为,我在派出所的户籍科有熟人,要抓紧办还来得及!”
姜文君惊怔了,有点恼火地说她:“买套房那得多少钱哪?为了上个重点,搞得倾家荡产这太离谱了!”他一抬头看见女儿站在她房门口,只好闭口不语。
冯丽萍全不在意,决然道:“女儿进不了重点,我死不瞑目!”
姜文君惊骇看着她:“你……你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