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凤每次讲到这里时都会停上片刻，等着倾听者发问。戴笠果然就问：“后来呢？”

“后来，”毛人凤神秘地讲道，“月光突然就黯下来。据我父亲说，那个道士跟《红楼梦》中的那个瘸子道人一样，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不拖泥。他看着我父亲说：‘贫道路经此地，忽听婴儿初啼，自然要贺喜，不过  ’”毛人凤此时住了嘴。倾听者急着追问。

毛人凤满足倾听者的要求，把道士前段话说了出来：“观此时天象，东方文笔既显，西方催官亦猛，后有玄武高耸，前有朱雀平坦，四面巩固，八将归堂。”

这样的话似乎在很多伟大人物出生时都被预言过，但毛人凤并没有说出道士后面的话来：“不过--哎呀！头顶那团乱云，恰在犯煞的位子！小施主生不逢时，乱世苦情；面带凶相，祸患无穷！”

但毛善馀的童年比哥哥们更幸运。农家孩子早当家，毛善馀呱呱坠地不久，他的四个哥哥大多从张嘴吃饭的娃娃，长成了能帮父亲料理农活的劳力，家里佃耕的土地面积也就不断地扩大。

到老六毛善高出生时，粮囤里有了十几担积谷，家里温饱问题解决了。毛人凤的父母开始考虑耀祖光宗的责任，江山毛氏宗族也曾是书香门第，于是决计把6岁的小善馀送进学堂。

为了能让小善馀上学，父亲没少在几个儿子面前做思想工作。 “老五身胚小，人又瘦，看样子不是干力气活的命。”当父亲的先向老大、老二作解释，他明白这两个儿子的心思，一心指望着卖掉积谷好娶媳妇儿。可谁叫江山毛氏宗族对读书进取的渴望压倒了延续香火的急切呢？

“你们的事，等两年再说吧。”老大、老二蔫了。接着，父亲又把老三、老四叫来，半哄半压地说：“阿爸请算命先生看过了，你们兄弟六个，老五的八字最好，所以阿爸先供他读书。等他发迹后，再叫他帮衬你们。”老三、老四年龄尚小，父亲发活不敢犟嘴，心里却把老五的福分羡慕到了极处。

就这样，毛善馀小朋友换上母亲给他缝好的小蓝衫，挎上书篮，颠颠地去拜先生了。一路上父亲的言语不多，说来说去就是穷人家读书不易，不好好用功对不起祖宗之类的话。小善馀一下子理解不了太多，却知道哥哥弟弟让了自己，难得的事一定要倍加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