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学监还真看走了眼,策划这事件的主谋,恰恰是貌相谦恭的毛善馀,原来,那晚他和周念行嘀咕了半天,目的就是求助。周一听,便说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叫戴春风,仙霞乡人,最爱打抱不平,何不请他帮忙。于是,周念行从中联络,约好了两人见面的时间。一照脸,互通年庚家谱,真是世界太小,又拱到了一个窠里。原来,毛善馀和戴春风不但是同年同乡,而且还有着另一层特殊关系,即戴春风在乡塾的启蒙先生毛逢工,也是毛善馀的本家伯父!
接下来,戴春风满口应允帮忙。他不像毛善馀惯处弱势,从小就是个作威作福的孩子王,张手便呼来了一群不安分的朋友。毛善馀赶忙制止,认为那几个家伙的老子都是本地的势力人物,明刀明枪地干,到头来大家一起倒霉。不如风高月黑,不露声色地搞一下,让他们瞎猫逮不住活耗子,明吃亏一趟。于是,几人赶紧策划如何觅踪,如何埋伏,如何动手,布置得环环相扣,果然一举成功。
事后,戴春风对毛善馀深藏不露、长于心机的隐忍功夫十分赞赏,毛善馀则对戴春风敢作敢为的胆魄与强悍粗豪的性格钦佩不已,总觉得和他在一起,自抑的积郁得以一吐为快,弯曲的脊柱终可挺直,干什么事都会充满信心。或许就是这种互补的心灵磁力,使得许多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变为现实,戴春风很快也成了最能吸引毛善馀的人。这在以后的岁月里,表现得更加充分。
戴春风,就是军统头子戴笠在文溪高小时的学名。
1912年元旦,南京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一番号令,万象更新。等到学生们度完寒假,重返文溪高小时,学堂已按照新政府教育部颁布的《普通教育暂行办法》的规定,改称为“学校”了,那个学监也有了新名,叫“校长”。然而,对学生们影响最大的,还是教育法令宣布对前清学部颁行的教科书的废止,初小、高小的学生再也不用读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提倡“五育并举”,即军国民教育、实利主义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和美感教育。这对靠着读经功夫授课的先生们来说,可是出了大难题。指望着新教科书指点吧,有关部门一时半会儿编印不出来;靠着自己的理解以救燃眉吧,说透了,这不等于是巾生扮了小花脸,自己出丑吗?于是,开学几天大伙都不知所从,先生不像先生,学生不像学生。三五天下来,学校里乱了套,闹哄哄的。
这么一来,戴春风可美了,他们早就对旧学堂的规矩厌烦透顶,只要是对着干的勾当,心里一百个愿意,更何况现在又有了政府的号令。大旗一挥,猎猎作响,一个个都成了冲击旧秩序的陷阵者,并且还追逐社会上正流行的结社风,发起成立了一个叫“青年会”的组织,以宣传讲卫生、禁止吸鸦片和反对女人缠足为宗旨,玩起了新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