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救灾物资如山,地面危险

空中生命线 作者:李升堂


空中的矛盾解决了,起飞的架次明显增加,地面上的拥堵现象却更加突出了。做指挥员的必须要把握全局,全面调整人力,去解决在空运中出现的问题,保证地面飞机的安全。因为堆积如山的救灾物资把跑道两头、滑行道堵塞,地面飞机滑行受到了阻碍,大批伤员,特别是雨后露天被淋的伤员,伤口已经化脓,急待运出去治疗,运进来的物 资要从这里运出去,分到市、区灾民手中。所以机场又是救灾物资的集、散地。

机场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从跑道上滑出的飞机被运送物资、伤员的车挡住,找不到合适的停机位置;大型飞机无法穿过到处是车辆的停机坪;有的人从机翼底下钻过来;钻过去,这都给飞机在地面上带来了不安全的隐患,因此必须加强地面的指挥 和引导。依我们的现有人员,其工作量之大,就显得人员更加紧张、忙碌了。

飞机在地面上会不会遇到人为的不安全因素呢?凡事预则立。如果你考虑到了,安排得当,那就不会出问题,相反就会给飞机造成危害,影响空运进行。唐山大地震第二天,因为上空的飞机太多,有两架飞机无法降落,就改降到杨村机场上,就是因为地面安排不当,结果在搬运物资的时候,把机翼下面的无线电天线撞断了,影响了飞行。

上级以唐山为例,批评他们说:唐山每天有几百架飞机起降,机场上到处都是卸下来的救灾物资、人员,车辆那么多,但没有出问题。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注意了,工作到位了,就可以避免一些飞行事故。

当时在机场上负责从飞机上卸物资的是陆军的同志,要求他们是争分夺秒地抢卸,以减少飞机在地面的停留时间,卸下来的食品、药品等还要搬到远离开飞机的地方,以免飞机在地面滑行时,碰坏了翼尖。陆军的同志开始是由一个排,后来增加到一个连,就这样随着空运的增加,每个战士都累得满头大汗。陆军的同志很少接触飞机,所以要随时注意他们,不要从机翼下面通过,特别注意下面的天线,飞机在开车、滑行时还要看好螺旋桨,在搬东西的时候不要碰到机翼。

当时机场上人很多,运伤员的车什么样的都有,从手推车到马车,到拖拉机,都上了停机坪,加上飞机滑出、滑入,地面上极易出现事故。所以地面上的安全不容忽视。要疏导群众,劝阻群众离开飞机,闪出一条滑行路线,看好自己的马车,牲口不 要被飞机惊了,总之每一个细节都必须考虑到。

这样,尽管我们的工作量增大了,也特别的累,但我认为是十分必要的,因为伤了一个群众也不行,也没有尽到我在机场上一个指挥员的职责。在停机坪水泥跑道上,晴天烈日当头,温度达40多度,雨后像蒸笼一样,热气腾腾,又闷又热。我和苏悦林手持红、绿旗帜往返奔波,一架飞机落地后从联络道滑出来,我急步跑上去,指挥停 机位置,或卸货的地点;一架飞机摆动机翼发出要滑出的信号,苏悦林跑步向前,协助飞行员避开其他飞机和地面上的人员、车辆,把飞机引导到滑行道再进入跑道起 飞。在炙人的水泥地面上跑去,又跑回,返回来,又跑过去,我们每个人都一样,汗水湿透了衣服,贴在背上,干燥的嘴唇裂开了血口,但 我们全然不顾。

别看停机坪只有上千 米,然而,多少个来回奔波 的上千米,加起来,每天跑的路程就有上百里。

有一天因为天气太热,我们在跑道与联络道之间的 空地上用塑料布支起来一个小棚子,防止太阳照射。但是刚进去还没有歇一会儿,飞机 又来了,就得马上出 来。再说跑道有好几条联络道,从哪个口出来的飞机都有,所以小棚子根本就用不上。后来我在草地里,捡了一个地勤人员扔的草帽戴在头上,因为帽子太破,帽圈耷拉得快要掉了,但比在小棚子里感觉还是凉快了些,我感到很满足。看来人在最困难的时候,那种环境下,得到一点实际凉意就满足了,满足也是很容易的事。

有一天,一位记者见到了我,他感到很好奇,看到这帽子想照相,我赶紧摆手示意拒绝,因为太有损军人的形象了。那时候我们都很注重军容风纪。从记者留下的30多年前我们五个人在现场的照片,可以看出在那种条件和环境下,我们的军容整齐,处处表现了一个良好的军人形象。

我们一面疏导群众,一面加强地面引导,使空中的飞机及时降落下来,使地面上的飞机不积压,尽最大努力、最大限度地提高机场的吞吐能力。

当时,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和愿望,就是多起飞一架飞机,就可以多救助一些伤员,再苦再累也心甘。我们轮流上塔台指挥,轮流在地面上引导飞机,昼夜不停地奔波在上千米的起飞线上、停机坪上、滑行道上。渴了,喝一口浑浊的水,饿了,抓一把饼干充饥。

航行调度员赵彦彬,在地震中脚部受伤,肿得老粗,不能走路,但他一直坚持站在塔台车上指挥。有的人晕倒了,但只要一听到有飞机响,就立刻振作精神爬起来,投入到指挥引导救灾的“战斗”中去。凭这种顽强的精神,我们精心组织指挥,使来往 唐山机场的救灾飞机无任何差错和事故,彰显了我军英勇、顽强的作风,创造了我国航空史上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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