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传来了杂挞的脚步声，山狗正叫醒了列民正匆匆赶来，列民说在哪里，在哪里。介民惊魂未定，语音飘乎地说道，闪到厕所里去了。

列民说道，我倒要去看看，哪有什么鬼。

那是一座与老楼配套的厕所，这些年实际上已经不用了，地表上长出了不规则的青草。厕所里没有火，开关在是60年代那种胶木式的，显然早已废弃。

在交错的电筒光照射下，粉过石灰的墙面呈现出一幅水墨画的样子，细看看象唐僧西天取经图。但图上唐僧骑的马只有一条腿，再一看，介民一吓，画中的沙和尚没有头颅。

厕所里空无一物，他们走出来，厕所边上就是围墙，围墙外头是大林观。这座道院紧挨着乡政府，实际上二年前这道院还没有，本来大林观的正堂是乡政府会议室，从新中国成立，到文化大革命就一直如此。但两年前李爷来了，李爷来了会议室就变成了灵堂。村里人的习惯，人死了要停尸三日，李爷来了，村里人就把人停尸到这里。

李爷不是当地人，甘肃米脂县人，道学院的研究生，他说在一个梦里，茅山的祖师爷告诉他这里有一口井，井里有先祖舍利骨。于是他不远千里来到辛店，着便装在这里旋了几天几夜，终于在一座废弃的枯井里找到了证据，广为游说，终引起政府的重视，确定重修历史古绩大林观。两年后，大林观名声鹊起，政府决定规划，乡政府面临拆迁。一旦扩建大林观计划启动，连史建国新造的乡政府大楼也要拆掉。

列民酒醉尚未清醒，高声笑道，莫非是个破墙穿院的隐身道士。

介民心头一动，道士，你说道士。列民满嘴酒气道，真的是道士啊？你看见的是道士吗？介民没有答应他，事实上他在那一刻也忽然觉得，那团白影一路的姿势真有点象道士李爷，只是身材比李爷高多了。而且，最终那团影子消失在与道院一墙之隔的地方，这种情形，就更让介民心荐芥蒂了。

想了两天后，介民决定代别人值班。这次他做好了准备，他甚至带了一个望远镜。在老楼的旧办公室里，他拉上了窗帘，掀开一条缝，静候着期待的情景。

下半夜3点钟，一片白光一闪，他顿时精神起来，凝神一看，那团影子竟又出现在了院子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这次确定，他看到了那张面孔。那团影子沿道院的墙根飘然而行，悄然无声。在接近厕所消失前，忽然稍作了停顿，似乎故意转过了身，更象是知道介民在办公室里偷窥他似的，朝着介民嫣然一笑。天哪，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雪白的面孔，两眼放着幽绿的光，一条鲜红的长舌头一直垂到腰际，嗒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