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当她担心丈夫的手术或许会给他们将来的生活带来变动时,她就会戴上那条钻石项链。她在露台上一边儿吸着温斯顿 烟,一边儿琢磨着,他们会卖掉诊所吗?每天经营诊所、管理员工、D调日程、整理材料,这样日复一日地工作了二十九年之后,她也会失业吗?曾经,他是镇上唯一一个儿科牙医,那意味着每天要看诊六十到七十个孩子。虽然工作量大,但也有很强的心理满足感。她知道自己精明的运营为诊所的成功助了一臂之力。派蒂在工作中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女性,她们带着自己的孩子来看牙。她就是这样认识的乔奈尔。
如果他们不得不卖掉诊所,该怎么办呢?在她的生活中,这个变动让她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茫然。她讨厌人们问她是否想退休。不,她不想做个没用的人。她精力充沛,日日如此。她讨厌“退休”这个词 真的,社会需要想个新词儿了。加里对前景很乐观,准备充分,可派蒂的心里却因前途未卜而痛苦挣扎,只要想起来就感到不安。但是,这条项链让她有了其他可想的事情。
派蒂到什么地方,都跟人说起这条项链。她很健谈 虽然不像乔奈尔语速那么快,但给人印象深刻。除了独一无二的配饰,让派蒂与众不同的还有她的长岛腔儿。她1975年离开纽约,但乡音一直未改。她把它当做另一种配饰,一直保留着。说话时,她的手一直动着,手指比画着重点,自然又漂亮的指甲嗒嗒嗒地轻轻敲着桌子,或方向盘,或是其他任何手边的东西。走路时,她总是回想起曼哈顿街头展现的魄力,人们时刻保持警觉,行色匆匆,大步向前,都快赶上那些完成怀基基游泳比赛的人了。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她见到谁都打招呼 每个人派蒂都认识。她叫他们“小美人”、“宝贝”、“甜心”、“亲爱的”,像个路边服务员。她一边噼里啪啦地嚼着口香糖,一边告诉人们自己闯入了一条项链的故事里。
人们对项链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感到吃惊,有人耸耸肩,觉得没什么,还有人强烈反对。你觉得你要这样一条项链干什么呢?
派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引起了她的思考。我们要拿这条项链做什么呢?鄙视和轻蔑并没有让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而是让她琢磨着是否有更好的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于是,她把这块儿细节改改,那块儿添个趣闻,继续跟人们讲着。
“我感到非常惊讶,讲述这条项链的故事竟然这么有意思。我喜欢买项链那部分,以我们能支付的价格成功买到了项链,但我最喜欢的是分享项链的部分,因为通过分享,我能和人们产生另一种交谈。我不知道我们这群女人最终会怎样,不知道这条项链最终会怎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但是我期待着不断去发现。”
派蒂拥有项链的期限还剩下两天时,她们当中的一个女人想借项链去参加一个晚宴舞会。派蒂说:“当然可以。”可第二天,当人家把项链再送回来时,派蒂却不想要了。“我太享受戴上它的感觉了,”她说,“所以不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一次经历拥有和失去。”
后来,派蒂跟那些女人们聊起她对项链那种难以克制的拥有欲望,她自己对此都感到非常惊讶,也觉得内疚,甚至还有点儿难为情。她觉得自己就像托尔金在《指环王》三部曲中描写的咕噜姆一样,由于对魔戒,“他的珍宝”,过于执迷,在精神和肉体上都饱受痛苦的折磨。派蒂把这条项链称为“我的漂亮宝贝”,把自己不愿失去它的心理称为“咕噜姆效应”。
集体购买一条项链就像分时共享一处房产一样,但不同的是,房子的主人们不会聚到一起谈论他们的体验。“在谈论的过程中,”派蒂说,“我逐渐意识到佩戴项链的兴奋并非来自于项链本身。如果我想要条钻石项链,自己早就买了。让大家感到兴奋的实际上是项链背后的故事。讲述这个故事渐渐地成为了我的爱好。”
乔奈尔是个求知欲很强的读者,在社团成员第一轮分时共享项链时,她就制定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