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节:19、朋友妻,不客气(2)

婚规则 作者:周爱华


大浩说:“公司当然没你的份,公司是我注册的,我还没认识你就注册了。我知道你为公司付出许多,所以离婚后我会补偿你一大笔钱,让你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上好几年。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跨入公司半步。”

我凄烈地哭喊道:“你不准我来公司,却让朱美那个臭婊子天天呆在公司里。公司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付出那么多心血,你却警告我不准再跨入公司半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一把抽起笔筒里的裁纸刀,用力地向自己手腕割下去……

裁纸刀并不锋利,但由于用力过猛,黏稠的血还是从我的手腕上渗了出来,沉默而缓慢。我心里涌起一股无比悲壮的感觉。

大浩吓坏了,他冲上来抱住我,怯怯地说道:“初六,别这样,你这样会把自己逼死,也会把我逼疯。我答应你,明天就清算朱美的工资,让她再也别来公司。”

“你现在就把她的工资清算掉,让她滚!”我哭着大喊大叫。

“我答应你。现在就把她开除。”大浩说。

我平静下来后,大浩叫来李达,要李达先送我去医院清理伤口,然后送我回家休息。

李达先陪我去医院清理好伤口,然后请我去吃韩国菜。

喝了一些酒后,李达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说道:“初六,你真傻,生命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纠缠打闹的。”

我说:“没有大浩,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李达静静地看着我,温暖的眼神让我不知所措,他说:“其实你是一个美女。”

“你别取笑我,如果我是美女,大浩就不会要抛弃我。”

李达说:“我说的是真话,其实你很性感。”

李达的目光在我隆起的胸部栖息了片刻。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李达说:“其实,我跟我老婆已经很久没有性生活,她这人凶,又不会打扮,四十岁的人了,原来的几分风韵已经荡然无存,有时晚上看到她那张脸,我也只能无趣地叹气。”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觉得人活着不能太亏待自己。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现在可以私底下交往,互相安慰。你爱大浩,不会跟大浩离婚。我虽然不爱我老婆,但我家所有的钱和物业都是被我老婆撑控,我如果离婚,就是净身出户,所以我也不可能跟我老婆离婚。我们两个不会离婚的人,不为钱,只为快乐,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你说呢?”

震荡之余,是深切的悲哀。我做过些什么,以致招惹这么大的羞辱?原来他早就在算计我。当我是什么,廉价的性用品?不用花钱的妓女?他又把大浩当成了什么?大浩一直把他当亲兄弟对待,他遇到困难,大浩总是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上个月他嫖妓被抓,不敢让老婆知道,是大浩拿钱去赎回来的。兄弟妻,不可欺,他是趁机欺,而且毫不客气。

我想大声说,滚!但我骂不出口。 因为这么多年,他家跟我家走得很近,逢年过节两家人经常一起吃饭,他喊我嫂子。他怎么会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

忽然之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了我的心。在这世界上,还有值得信任的人吗?我信任大浩,他却偷情;我信任朱美,她抢我老公;我信任李达,他想免费睡我。原来你最信任的人,往往会要了你的命。

我做人太失败了,我看不清我身边的人是狼还是羊,我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次一次地出卖背叛亵渎。

他说:“初六,思路决定出路,你只要换一种思维方式,不再一味地纠缠大浩,自己去寻找快乐,说不定你和大浩的关系会出现转机。”

我终于站起身,头也不回地逃去。

回到家,房间里冷清清的,我像困兽一样坐立不安。风吹着窗户发出吱吱的声音,海一样无边无际的夜色包围着我的家,并且从窗口、从门缝流进来,在屋子里弥漫,把我淹没。我想挣扎,想逃,想喊,想哭,想大闹一场,想把自己撕碎,可我终于不过是继续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凄冷的空气,吸入肺中,进入心脏和血液,令人窒息。我想做点事,驱逐这种孤独和无助。我打开电视,电视里歌舞升平,我却想哭。我哭了,泪水鼻涕一个劲地往下流。我走到镜子前,看见自己那一幅泪流满面的尊容,越发自怜,于是又掀起了新一轮号啕大哭的高潮。

我要逃离这个家。我走到楼下,我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藏族装扮的老妇女正站在那儿卖藏刀和藏饰。她双眼深陷,两颊颧骨凸露,眉骨很高,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很黑,是一种被紫外线充足的阳光炙烤过的黑。“买一把藏刀吧,这刀很锋利。”她对我说。她的声音又低又哑,像一只苍老的乌鸦。她的声音对我来说像是咒语,这咒语是烟雾迷茫的湖面上摇曳的一朵罂栗花,妖娆,散发着浓香,我飞蛾扑火一样地扑了上去。

我问她多少钱一把,她说两百元。我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两百元钱。我从她手里拿过刀,沉甸甸的。我把刀抽出来,并没有我所想像的那样寒光四射。刀锋似乎很钝,我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刀锋,没有感觉到痛,但我的手指流出了血。我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很喜欢这种不露声色的锋利。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用藏刀的刀刃对着我的手腕。只要稍用力,就会有血从我的皮肤下面流出来,然后床单会被染红,我的灵魂会一点一点离开我的躯体,我的身体会变得很轻,很轻,直到完全没有感觉。从此,一切的问题都得到解决。都说自杀是一种很不自爱的行为,其实在我看来自杀是一种太爱自己的行为,因为舍不得看到自己在这世上受苦,舍不得看到自己的灵魂一点点破碎,却又无能为力。我的心突突地跳着,像在跳踢踏舞,它穿着一双大皮靴,在如镜子般光滑的地板上,踢踢踏踏,多么欢快啊!

我死了,自在怎么办?如果我死后,大浩立即和朱美结婚过上幸福的日子,我岂不是白死了?我扔掉手中的刀,拿起手机拨通南风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电话,大吼道:“三更半夜打什么电话,还让不让人睡?”我说:“南风,我现在手里正拿着一把锋利的藏刀,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我就用这把刀杀了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她也许正在整理词汇,准备给我几十条要活在这世上的理由。我等待着。电话的那一头也一起等着,等着那个理由的出现。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我如同一棵焦渴的植物正在慢慢萎缩。

她终于说话了,她说:“我一个也没找到。”

我几乎要崩溃,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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