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尽管貌不惊人,但她那弥漫着旧上海阴郁风情的文章以及她本人非同寻常的爱情故事,使当代人对她的回忆像一坛搁了多年的老酒,越品越香醇。李碧华曾评价她说:“文坛寂寞的恐怖,只出一位这样的女子。”
或许正是因为张爱玲的个性,才成就了张爱玲的寂寞。个性让她敢爱敢恨,让她无视俗世的眼光,她的爱情也是因个性而生,却也因她失去个性而灭。
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悲歌,至今仍令人欷歔不已。张爱玲与胡兰成相识时,胡是有妻室的,并且因政治原因曾在南京入狱。她却对这一切都不以为意,只觉得爱是自己的,其余的都是别人的,无须考虑。在浑然不觉中,她在爱情这个问题上失去了慧眼,丧失了判断力,只是盲目地、投入地去爱。
胡兰成在张爱玲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浪子本性,张爱玲明知他不爱家、不爱国、做事荒唐无所谓,却依然觉得他会好好爱自己。甚至当胡兰成告诉她自己是个没有离愁的人,张爱玲也只是一味地欣赏,不曾想到人若冷酷至此,不是无情又是什么。
在送给胡兰成的第一张照片背后,张爱玲写道:“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爱让高傲的她变得谦卑至此,然而她却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得知已经彻底征服了面前的女人,便会很容易对她失去兴趣,不再神魂颠倒。爱与谦卑可以在心里,却没必要告诉他。爱到一百分,只告诉他十分即可,否则太多的爱便会令他不自觉地看轻了你。
和张爱玲婚后不到两年,胡兰成又在武汉娶了护士周训德,在温州又与范秀美有了情事。他以张爱玲通透豁达慷慨为由,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张爱玲去温州看胡兰成,胡兰成不喜反怒,还说:“夫妻患难相从,千里迢迢特为来看我,此是世人之事,但爱玲也这样,我只觉不宜。”胡兰成将张爱玲安排在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馆里,白天陪她,晚上陪范秀美。尽管胡兰成没有告诉张爱玲自己与范秀美的关系,然而聪明如她,怎不一望即知。她黯然离去。
经过长达一年半的考虑,张爱玲写信给胡兰成,提出分手。“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后来胡兰成曾写信给张爱玲的好友,流露挽留之意,张爱玲也没有回信。这段旷世绝恋最终以暗淡的结局收尾。
1955年张爱玲去了美国,异国生存的艰难使得她不得不求助于基金会,申请去麦克道威尔文艺营生活。在这里,张爱玲遇到了赖雅,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双目相对,张爱玲心中一动,她的脑子里就涌上了这样的句子:“这张脸好像写得很好的第一章,使人想看下去。”就这样,张爱玲走近了赖雅。
她们的婚姻延续了爱情的甜蜜,尽管生活拮据,尽管赖雅的病情反反复复,但他们从平淡自然的生活中寻找到了幸福和快乐。赖雅和张爱玲30岁的年龄差距没有成为他们爱情的障碍,却成为他们享受余生的障碍。在和张爱玲共同度过十年的幸福生活之后,被中风的病痛折磨多年的赖雅,终究敌不过上帝的召唤,离开了人世,离开了爱她的张爱玲,留给她无尽的哀痛。
两段短暂的爱情,两份长久的伤痛,世人莫不唏嘘。或许,这是这些伤痛,沉淀了张爱玲的寂寞与灵秀,让她成为一个行走文坛的寂寞精灵,用她的灵动文字,用她的敢爱敢恨,诉说着一个世纪的喧嚣华丽,一个风流云散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