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两个布罗卡！

去看电影《非洲人》（L'Africain）之前，我想先回忆一下我和菲利普·德·布罗卡（PhilippedeBroca）之间漫长的友谊。

在1958年，想迅速成为导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参加过三次实习，当过三次第二副导演和三次副导演的人才能获得工会授予的拍片权。拍摄《四百击》之前，我只拍过三个短片，其中一部还是16毫米电影，所以我必须向聚集在国家电影中心的特别委员会做一陈述。

“您的技术总监是谁？”

“我没有技术总监……”

“那我们不能同意您拍电影。”

“哦！”

“您原本打算请谁当助理导演？”

“菲利普·德·布罗卡。”

“啊，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您能与菲利普·德·布罗卡合作，您的确不需要什么技术总监。”

从拍摄的第一天起，各种事情证明特别评委会委员们的判断是对的。当我被电缆线绊住双脚时，当我笨拙地使用取景器时，菲利普·德·布罗卡总是用他的专业技能和充沛精力，帮助我把抽象的想法具体化，引导我权衡每个决定的利弊，而又从不炫耀自己的学问。多亏了他的耐心指导，我才能拍出相互连贯的镜头。

《四百击》的剧本中原来安排了一场安托万和勒内配制焦糖的戏：这两个小伙伴先加热白糖，使熔化的液体流到大理石壁炉上。然后，为了把凝固的糖浆铲下来，两个孩子举起一件青铜马艺术品向大理石砸去。有一天（当时影片还处于筹备阶段），菲利普来找我，他对我说：“关于那匹马，我找到了一件东西，虽然不一定完全符合我们的设想，但我还是想让你看看。”他把我带到塞纳河畔一家古玩店门前，指向店里，我透过玻璃橱窗看到了一匹马，与真马大小相仿，外面用稻草裹着。找到这件宝贝，菲利普欣喜若狂，我也非常惊讶。于是我们对预想的那场戏做了修改，我们租下这匹原样大小的马，租期半个月，好歹把它加进了剧本。

刚才我犯了个小毛病：我本来是想赞美同行的，结果却把自己挂在嘴边，好在这个毛病不是太招人讨厌。现在我要列出自己最喜欢的几部菲利普的作品：《爱的游戏》（LesJeuxdel'amour），《五日情人》（L'Amantdecinqjours），《来自里约热内卢的人》（L'HommedeRio），《心的国王》（LeRoidecoeur），《艰辛的生活》（LeDiableparlaqueue），《逃走》（LaPoudred'escampette），《亲爱的警察》（Tendrepoulet），《有人偷走了朱庇特的大腿》（OnavolélauissedeJupiter）。我得承认自己并没有看过他的全部作品，我要把它们存着，选几个美好的夜晚细细品味它们给我带来的惊喜与怀旧交织的情感。当我遇到这位老友时，我告诉说：“很抱歉，我错过了你的新片”，他狡黠而谦虚地回答：“我也是，我也把它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