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一部惊悚片,《沉默的羔羊》,变态杀手把女孩子扔进枯井中,把她饿瘦了,好剥她的皮来缝制衣服。
想象着自己被蒙着白布抬出凶宅的情景,大家会回忆我入行两天来的点点滴滴。我想象着同行们对伍云楼说:“这个被剥皮的女孩子,是通过奇石测验的第三个人。”戚晨会对他的伙伴说,“她要是早早把线索卖给我,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一想到伍云楼和戚晨脸上的表情,我就咬牙切齿。我的人生可不能这么落幕。苍天有眼,韦大姐找不到我,到了晚上,一定会报警。问题是,我能否挨过这漫长的几个小时?
我把鞋子脱下来,充当自卫的武器。我开始痛苦地思索,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如果我没去奇石城面试,我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改变?我忽然想起了黄浩。他要是知道我被“剥皮”了,会有何感想?还有范真,她说的对,我根本不应该入行。唯独她,会真心实意地替我难过吧?毕竟她的知心好友就我一个,何况她还借了我一万,再也拿不回去了。
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猛烈的冲击声,门被撞开了。我端坐地上,双手拿着鞋,“平静”地望着门口。
“太牛了,她在做瑜伽。”派出所的民警钦佩不已。我的镇定和勇气,也完全征服了韦大姐和同行们。
“她不慌不忙地穿鞋,一句话也没说。什么心理素质!”我彻底成了同行眼中的“超级怪咖”。
真相是,直到解救者破门而入,我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脑海中千军万马地奔腾,下达跳跃、反击、投掷、尖叫的指令,身体却毫无反应,呆若木鸡。最准确的描述是:我被吓傻了,以为自己死定了。
歪打正着。如果炎滩有谷歌搜索排名,我肯定是仅次于热门词汇“麒麟石”之后。
所有人都为我捏了一把冷汗,为我幸运逃过一劫而庆幸。
这个变态的人叫阿忠,他脑子有点问题。据说他以前是高材生,还得过全市数学竞赛的一等奖,高考失利,初恋受挫,一气之下回炎滩当了水手,当地人都说他是在水里撞邪了,差点在水里送了命。医生则确信他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病,可能是在水里产生了幻觉,诱发了潜伏的病根。
平时在家,都有父母看着他。没想到这一回他爹妈刚好去县里参加亲戚的婚礼,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祸。
据韦大姐说,当韦大姐领着同行,根据目击者的线索找上门时,阿忠表现得很正常,他承认我来过,但已离开。他甚至悄悄用我的手机给韦大姐回了个短信:“我已回旅社。”
就在大家以为虚惊一场,准备回旅社和我会合时,韦大姐发现他悄悄地站在观音佛龛前,不易察觉地把观音像背转过去。韦大姐果断地报了警。
民警搜查这栋楼时发现,阿忠已准备好了铁棍和绳索,同时把我包里的物品几乎全部销毁,收据和票据都被他撕碎,撒到门后的河里去了。
韦大姐宽慰我,让我放心,即使收条没了,戚晨也不会赖帐。
民警训斥阿忠的父母,阿忠将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阿忠的父母老实憨厚,一再向我道歉,表示要赔偿我的损失。
我只提出一个要求,自己想找阿忠单独问几个问题。
为防止意外,民警在门口监视着。屋里就剩下阿忠和我。阿忠蹲在墙角,我走到阿忠对面。
我仔细看了看他,确信自己在鬼楼里见的那个人就是他,地下室墙上的字也一定是他写的。他不是个简单的精神病人,他甚至会以我的名义给韦大姐发短信,混淆视听;他在派出所里装得像一个白痴,好象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他其实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我压低声音:“水鬼楼的那些字,是你写的吗?所谓秘色,视而不见。你指的是秘色石?”
阿忠的目光越来越诡异。我直视着阿忠的眼睛,不寒而栗。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寒气。
“为什么那只鸟被蒙着眼睛?它要飞到哪里去?”
阿忠突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
我猜测着,启发他:“鸟被蒙着眼睛,看不到。你的意思是说,秘色石是在晚上交易的,对吗?”
阿忠大笑,向我伸出大拇指。
我心想,谁不知道秘色石是晚上交易的?联想到阿忠的家是独门独户,正好在河流拐弯处,我眼前一亮,问道:“那天晚上,你看见他们在交易了,是吗?你看见那块石头了吗?”
阿忠脸上流露出恐怖的神情,缩成一团。
听说他当过水手,我换个话题,问:“跟我说说水下的事情,你在水下看见了什么?”
阿忠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伸展双臂,做飞翔的驾式,他含混地说:“一架飞机。”
我有点沮丧,他画的那张图,蒙着眼睛的鸟,是表示有一架飞机落到了水里?看来他真是个疯子。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