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济光厉兵秣马,于12月10日在琼崖宣布就任两广巡阅使,并率济军数千人渡海,登陆雷州半岛,卷土重来。
霍芝庭闻讯后,即去六榕寺烧香拜佛,还捐了两瓮香油给和尚,祈求佛祖保佑龙督大功告成。
吴铸云知道后,认为此事不妥。霍芝庭道:“龙大人任两广巡阅总督,是京城的大总统大总理钦定的。龙督回来,我们不至于像现时这样,半死不活。打从陆荣廷的军官开了番摊,我们的山铺票清淡多了。”
粤省督军莫荣新、省长李耀汉联衔通电全国,宣布龙济光就任两广巡阅使无效。莫荣新一面组织桂军及两广其他军队讨龙;一面清洗龙济光在粤的残余势力,以免后院起火、动摇军心。
早在该年元月,在粤籍议员的通力作用下,国会通过查办广东前督军龙济光违法乱政、殃民暴敛案。国会派员来穗查办,省督军署、省公署予以配合。
霍芝庭的生死冤家麦竹寰,在龙济光时期吃尽了霍芝庭的苦头,便来特派员下榻处状告霍芝庭,指控他与龙济光狼狈为奸,借开赌在广州横征暴敛。
陆荣廷对查办龙济光案不积极,因为龙济光在广东所做的事,陆荣廷在广西时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区别在于一个得势,一个倒霉。陆荣廷很清楚,如果查办过严,最终会使自己被动,自己今后如何效尤前任的所作所为?“水至清而无鱼”--龙济光的社会基础,也便是陆荣廷在广东立脚的基础,如果铲除了这个基础,那么广东的富商庶民,谁还敢给督军大人好处?
在陆荣廷的授意下,特派员回北京,向国会交待查办结果,称龙济光违法乱政、殃民暴敛“均无实证”。总统黎元洪当日指令“免于置议”--不许议员们重议此事。消息传到广东,对特派员回京禀报寄以厚望的麦竹寰闻之,脸如涂炭。
陆荣廷督粤以来,省城各衙门高级官员,几乎换成清一色的桂系或亲桂系成员,曾在龙济光时期任职的下级官员,有部分保留在各署、府、厅、局。从1918年1月至3月,莫荣新清洗了数个“与龙关系密切”的下级官员,还拘捕了部分曾“受龙庇护”的帮会及土匪头目。对于商家,莫荣新深知商家对缴税承饷的重要性,手法比较温和,只对受龙“恩惠尤甚”的商家派捐,霍芝庭也在其列,他捐了8万。
“命中不载的钱,埋山洞里都藏不住”。霍芝庭反觉心头一阵轻松。
在龙济光督粤期间,霍芝庭与本辖区的一个叫程煜生的营长关系甚密。程煜生因忤龙而被龙抄家,程事前知道这种结局,便把浮产藏于霍芝庭家。传说龙济光败退琼崖的途中,有部下逃回云南,龙济光杀了这个降为排长的程煜生,警告有二心的部下。这笔藏于霍芝庭家的钱财自然归了霍芝庭。霍芝庭想,万一消息不实,程煜生还会回来索要钱财,便把捐款收据给他看:你不是忤龙吗?我现在捐给了莫荣新替你忤龙。
麦竹寰得知霍芝庭捐了少许钱便太平无事,认为太便宜了霍芝庭。这区区8万,对霍芝庭只是“湿湿碎”(小意思),伤皮不伤骨,算得上惩罚吗?
一天,麦竹寰带仆人去督军署,向署府官员们数落霍芝庭在龙济光时期的“滔天罪行”,还说霍芝庭与龙藕断丝连,盼其复辟。麦的仆人添油加醋讲叙3个月前,他在六榕寺亲眼目睹霍芝庭拜佛,口中念念有词,祈祷龙大人早日光复粤省,救吾民于水深火热中,再现昔日辉煌;说霍芝庭还诅咒桂军罪孽深重,盼他们兵败如山倒,快快滚回广西,不可在吾等广东作威作福。
1918年3月21日,莫荣新亲自下令,拘捕“通龙要犯”霍芝庭。桂系辖区的一营长,夜深人静时带士兵前往西园霍宅抓霍芝庭。霍芝庭习惯于后半夜睡觉,十分警觉,发现动静,便越墙逃跑。稍后士兵朝霍芝庭逃走的方向追来,霍芝庭坐的车仔(黄包车)直冲进沙面租界。霍芝庭给了车夫一枚大洋,躲进葡萄牙驻穗领事馆。
霍芝庭的葡萄牙国籍,令他暂且获得避难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