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尼喃,是于家书计划中的下一步。
尼喃是小离的同室。小于馋尼喃,小离早就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小离这样的女孩,是有点与众不同。她的与众不同,在于一旦确定小于真的喜欢哪个女孩,她不仅不会醋意大发,还想尽法子撮合呢。
你要是喜欢一个男人,你就该放手,让他做他喜欢做的事,哪怕他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所谓投其所好。这样的女人凤毛麟角,小于庆幸小离就是这样的女孩,而且身体力行了。
但小离在尼喃那里碰了根钉子。小离约过尼喃,到他们的地下室风光风光。一次不成,又约二次,好像不把她约到,就对不住小于似的。小离软硬兼施,甚至还发动马兰花一起劝说,尼喃就是不动容。不动容、不领情不算,尼喃还忠告马兰花,别再跟在小离后头,“那种地方,是人待的么”,尼喃就是这么说的,好在马兰花是小离的死党,把话照搬给了小离。这样小离和尼喃就成了死对头,都是因为于家书。
因为于家书,俩人很少在宿舍里照面,偶尔碰到,也是拍桌子打板凳的。主要是小离闹,尼喃倒是静得住,她相信静能制动,柔能克刚。可是小离静不下来,尼喃一转身,小离就拿尼喃的毛巾当抹布,把洗袜子、内裤的水倒进尼喃的暖瓶。小离到底有没有这么做,小于并不晓得,反正小离诉说她的恶作剧时,就好像吃着开心果爬上了金字塔。
“算了小离,别闹了。”小于劝起小离。
“咋的了,咋成了我在闹呵?”小离不满意了,“地下室咋的了,地下室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么?你没见她那淫样,还搞得圣女似的。”
“人家不来,我们总不能绑架她吧。”
“你不是能么,你也显摆显摆呀。”小离陡然又幸灾乐祸地坏笑,好像搞不到尼喃,小于就会丢脸,就是垃圾。
“喂,可是你让我搞的呀。”
“搞吧搞吧,我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现在,于家书不得不亲自出马了。不是为了小离,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是尼喃有多美,而是只有搞到尼喃,他才能彻底离开小离,至少给小离一个假象,让她来一次哑巴吃黄连。
尼喃不是纯情女孩,纯情女孩最好骗了。这个女孩身后总有一个小男生跟着。今天一个。明天又一个。她走到哪里,他也走到哪里。渐渐地,小于发现,通常和她一起的,是一个长得像苏有朋的小棍子。实际上他还配不上棍子称号。长得像苏有朋的小男生还在念大本,国际贸易。管他念什么的吧,只要不是法学就行。小男生叫安东。和尼喃一起走动时,安东总是小心翼翼、安分守己,倒也名副其实,而那个尼喃动不动就絮叨两句,好像吃了枪子儿,与她和小离一块时相比,判若两人。
尼喃不在宿舍时,大概就在安东的宿舍,不在安东宿舍,那就是和别的小男生混在一起了。很少发现尼喃和别的女孩结伴而行,至少小于还没有看到过。有一天傍晚,他们俩在林荫道上溜达,于家书不由分说,横冲直撞。他们敏捷而默契地闪出一条缝,让小于穿裆而过。冲出老远,小于一回头,他们又合在一起,好像从未分开。他们看也不看他,周围的学生仔也一样。他们的不屑让于家书顿时无名火起。他一直冲到安东的集体宿舍,把本来就脏乱差的地儿,弄得更加脏乱差。
静下心来,小于又想,娘哎,我这算什么呢,我这样做不是和小离一般见识吗。随后,小于痛痛快快给他们收拾起来,好像要在这里过日子似的。他把床下注满水、沤了衣服的脸盆拉出来,把枕头下、席子里夹的袜子、内裤捡出来,一一搓洗,晾晒到阳台外的铁丝上,然后又拖了地。小于自己的宿舍,还有地下室,他从没收拾过。现在,他成了个好青年了,于家书几乎要夸夸自己了。他查看着安东焕然一新的宿舍,涌起一股老农的自豪。一个小个子的学生仔撞进来,跌了个趔趄,他惊讶地瞪着小于,想退出去。小于赶紧说,清洁工,新来的。
“这样子呵,我还以为走错了呢。”他很快恢复一种稚嫩的自负,一屁股坐到他的床位上,“天啦,他妈的学校早该这样了。”
“那你说该怎样呢?”于家书静悄悄踱到他身边,弯下身子盯着他。
“不是不是,”他赶紧坐起来,大概没想到一个清洁工会如此责问,他有些惶恐,“我是说学校对我们蛮好的,你也蛮好的。”他挺大方地给了于家书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