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光头是全美最大贩毒集团的三号人物,但他并非因毒品犯罪被捕,他是个“杆儿犯”。杆儿犯是美国监狱的黑话,指的是强奸犯。众所周知,很多毒贩都是以毒养毒,也就是一边贩毒一边吸毒,这些人不仅包括小喽啰,也包括一些大毒枭。在全美最大的贩毒集团却不是这样,毒枭们被严禁吸毒,因为他们接触过太多的瘾君子,没有毒品的时候瘾君子可以出卖任何的朋友和亲人,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伙伴吸毒,否则被警察抓住很可能会出卖自己。那天小个子光头喝了很多酒,忽然心血来潮,觉得自己贩卖了这么多年毒品,应该尝尝味道,他就吸了一根大麻,没想到狂性大发,当街强奸了两个未成年少女,警察赶到后,击毙了四个保镖中的两个。被戴上手铐时小个子光头还意犹未尽地在警察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在美国监狱,地位最低的是线人和卧底,就像单左云这样的人,一旦他的身份败露,将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其次便是强奸犯。他们负责刷马桶,在食堂吃饭、在公共浴池洗澡总是排在最后面,随时随地任人凌辱。小个子光头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一旦犯人们觉得他没钱没势,就算白人囚徒看见黑人在殴打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小个子光头的现金快用光了,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像往常那样躺在床上看电视,不过电视的声响开得非常小。他在听单左云和那些囚犯聊天。监狱里的大佬们一般不会坐太久的牢,为了方便日后相见,没有深仇大恨他们不会火拼,互相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大佬的尊严在于临死前也不会向同样身份的人求援,单左云则不同,他不属于任何帮派,即便给“洛克”做过洗钱经纪人,也只是帮忙做事,是一种合作关系。
小个子光头想接近单左云,寻求他的帮助,但事先要摸清他的底。
这天放风时间一到,六七个囚犯就来到了218监室门前,笑着和准备出去放风的单左云打招呼。单左云带着佛罗里达去放风,穆罕默德留在监室。监室里有很多违禁物品,需要留人看守。
囚犯们很讲规矩,监室的门敞开着,但单左云不在,他们就站在监室门前抽烟闲聊,远远看去,像是一群百无聊赖的警卫。很快单左云就回来了,他走进监室,在下铺,穆罕默德马上殷勤地给他端了杯咖啡,他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这时佛罗里达把雪茄烟递给他,他叼在嘴里的时候,穆罕默德马上用打火机给他点着了。
雪茄烟闪了下红光,蓝灰色的烟雾从单左云的鼻子喷了出去,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门外的囚犯说:“来吧,朋友们。”
囚犯们都显得有些兴奋,他们看得出来,单左云今天的兴致很高。
“尝尝这个,新到的古巴货。”单左云抽了口雪茄,朝穆罕默德点点头,他从上铺的褥子下面翻出几根雪茄,分发给囚犯们。一片赞叹和感谢声中,218监室笼罩在浓重的烟雾之中。
围在单左云身边的囚犯都是没有帮派,或者帮派底层的人,他们对贩毒集团高层如何洗钱非常感兴趣,于是单左云一直在说这方面的事。进监狱之前,史密斯喋喋不休地跟他说了很多事,单左云当时有点不耐烦,现在看来这些啰唆有大用处。
单左云兴高采烈地说:“你们要耐心听我说,将来你们都可以做我做过的事儿,这总比你们扛着来复枪去敲银行的门要强得多。如果你们在我这里学会了本事,我就可以发给你们‘号房MBA’(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单左云的话题总是不离和贩毒有关的洗钱。今天他讲了“老人战术”。在哥伦比亚的一些毒贩通常会在一大清早把贩毒所得的大笔现金分配给一批老人,因为金融机构对老人缺乏警惕性,这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老人分批前往各种金融机构,把小面值的钞票换成可以转让的票据、旅行支票、邮政汇票、无记名支票之类的东西。傍晚,老人们换来的一切还给毒贩,领取酬劳。美国的很多毒贩最近也在用这种办法,纽约市的多米尼加人团伙有一次使用了老人战术,仅一个月就洗干净了100万美元。
围在四周的囚犯们恍然大悟地“噢”着,这些东西对他们确实很新鲜。
单左云叼着雪茄说:“多米尼加人的团伙成员都有点儿神经质,我认识的另外一个越境毒贩更不可理喻。他坚信小孩会给他带来好运,所以每次行动的时候总会找个五六岁的孩子同行,有一次他实在找不到,索性从幼儿园绑架了一个。这个家伙太倒霉了,绑架了一个女警官的孩子,女警官连开三枪,他从此成了瘸子。”
218监室的气氛热烈起来,囚犯们也在谈论各种各样的怪事,话题很快回到了监狱,囚犯们都抱怨监狱的条件太差。
“兄弟啊,我有个好主意。”单左云说,“我建议你们去加拿大犯罪。加拿大监狱有很多人性化到不可想象的东西,比如说,狱警半夜把犯人们叫起来清点人数,犯人们就可以控告监狱管理局,说他们头晕,神经受了伤害。比如说可以享受免费变性手术,有些想成为女人的男人,因为花不起做手术的钱,于是他们就干点坏事,等着警察来抓。这件事很有意思,变性手术不是一次完成,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在监狱里看见胸前长了两个大肉球的家伙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