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渐渐显得空了,因为瑞士人尤其注重保证自己的睡眠时间。奇怪的是,这个平日还算守时的人迟到了,非常迟了。我们已经等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伊萨贝尔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这个意外变得令人恼火了。
"这不是他的一惯做法。你确定是在今天晚上吗?达米安,给他打电话,也许出了什么事。"
康拉德和我的关系是建立在牢固的默契之上的。他有时告诉我一些关于市场的既有意思又黄色的逸事。这种默契是与我们的一个共同点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是对秘密的嗜好。根本不必在我们之间直接触及这类主题,我们就能够谈得很畅快了。而且,这种嗜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传染给了我们各自的妻子。一般来说,我认为伊萨贝尔无须了解银行的活动。无论怎样,我职业生活的隐秘一面都应当与她无关。
"可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呢?还有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给我们打个电话。确实,对于一些像这样有教养的人……"
作为优雅的群鸟圣母院私立学校的正牌产品,伊萨贝尔对于这类细节特别严肃。我没有回答。一般在类似情况下,夫妻共同生活的经验要求我们减少交流,以避免争论激化。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车祸?交通堵塞?
还有另一个假设:眼下的意外可能与下午举行的秘密会议有关。康拉德在向我确定我们饭局的地点时,透出了这样几句话。"我们14点开始……最迟到18点就结束了。"他用他在涉及敏感话题时所用的轻松语调提醒我。
银行秘密再一次处在了辩论的中心。
由于美国,我们所有的烦恼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之初就开始了。
与在欧洲被人们接受的一个理念相反,偷税漏税一直是美国最厌恶的东西之一。老布什和克林顿政府就曾经鼓励国内的税务机关颇制造出了一些冲击波,试图让瑞士守规矩。小布什政府则以同样的热情继续这样做。
转折点出现在2001年初。从那时起,美国迫使瑞士签署了一份极不公平的文件--关于税收合作的议定书,规定那些掌握着拥有瑞士居留权的美国人账户的银行,必须向美国税务机关如实和及时地申报。说穿了,这是美国想随时都把它们控制在手里。
为了核实日内瓦是否真正在按这份议定书办事,白宫的那些得克萨斯人丝毫也不手软。除了中央情报局,他们还拥有一个庞大的国家安全局。这是一台有着8万人的"机器",那里每周记录下全世界范围内的数亿起通讯。最初是为了对付共产主义而建立的国家安全局,现在也用来对付瑞士银行了;当然,也顺便对付另一些欧洲国家的银行。在2001年不怎么讨布什当局喜欢的法国就是随时可能被攻击的目标,这台大"机器"首先锁定的就是像我们这类在"避税天堂"里拥有一些子公司的金融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