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他相识20多年的同学说,陈九霖这一年多的苦和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换个人,恐怕早"自己了断"了。这位同学一直坚称陈在中航油案中应当担负相当的责任,但也说:"如此坚韧走到今天,就冲这一点,他也算个枭雄。"
2005年6月7日,新加坡当局将半年前还是"打工皇帝"的陈九霖突然逮捕。在筹足巨额保释金前,他被关押了72小时。
牢房6平方米,水泥地,没有床,有一个无遮无栏的马桶。晚上9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停水,排泄物就留在马桶里。墙壁上有一个本应是出水的按钮,可使了很大劲也按不下去。房间里维持在20度左右,但只能穿一件衣服,不能穿袜子,特别冷。
6平方米的房子要关四个人,为什么是四个?一个人太孤独,没有谁受得了;也不是两个人,怕打架,没人劝,打死了都没人知道。三个人也不行,两个欺负一个。所以要四个。就并排坐着或者睡着。
头一天在拘留所,陈九霖跟贩毒犯和抢劫犯关在一起。毒贩因为是现场被抓,只穿了个短裤和汗衫,冻得要死。一会儿头冷了,就把汗衫裹到头上来煨着,一会儿脚冷了,就把短裤拉下去绑着。毒贩还跟陈九霖谈经验,告诉他自己是怎么贩毒的。
后来从拘留所转到监狱,陈九霖受到"照顾",一个人住一间。别人告诉他,"你是好人,他们是坏人,怕你跟他们一起住学坏了"。可这样一来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孤独得想一头撞死";到后来,就是什么都不想,"像狗一样活着而已"。没有室外活动,就在里面做俯卧撑。在监狱的第三天,狱方给了他一本卡耐基的书,他在"出去"之前就读完了。
陈九霖说,他刚进去监狱的时候,所有衣物都要脱光光,把身体各个部位给人看,怕藏毒品之类的。做各种动作,蹲着、起来,看身体有啥毛病。然后走过一个栏杆,一个吹风机在旁边吹,两只警犬就顺着风向闻气味。第一闻有没有毒品,第二把你的味道闻出来,一逃跑,警犬就把你追回来。
每人领一张旧毯子、一个破席子、一身薄衣。硬的东西不能带进去,怕割腕自杀。人一进房间,铁门自动合上。没有枕头,就把鞋脱下来枕着睡。吃不到中餐,成团的糙米饭,有时拌着带咖喱的白菜,没有丁点肉。三天三夜,他"减肥"3公斤。
其实,陈九霖还是受到优待的。别人洗澡就是许多人围着一个池子,抢到一盆水,往头上一浇,就走了。他可以到一个冲拖把的地方单独洗。还给他一个盆,接点水进去,白天用来喝,就不必喝马桶槽里的水,晚上用来冲厕所,不会太臭。
监狱的房间里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可以从外面打开,每天三个时间,早7点,中午12点,晚9点,关押的人都要站在后面,眼睛对准那个窗户。狱卒这三个时间都要过来巡查,看一双眼睛是否出现在窗户后面,因为怕你死在里面。铃声一响,就要大声喊出来:Yes Sir!以证明你还是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