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后脱簪的故事你听说过吧?周宣王即位后,有段时间,沉溺于酒色,流连于后宫,夜夜笙歌,荒废朝政。换做别个女子,大概觉得:君王如此迷恋自己,为了自己甚至不问朝政,说明在他心里,自己比整个江山都重要——这是多好的事情呀!求还求不得呢,哪可能把他推出去?要是他天天专心朝政,不涉足后宫,那自己该多寂寞多无聊啊!
但深明大义的姜后知道,如此下去,君王必会重蹈周厉王的覆辙。思前想后,她摘下簪子、环佩等饰品,脱下华服,以待罪之身前往永巷,然后让傅母禀告宣王:“妾之不才,妾之淫心见矣,致使君王失礼而晏朝,以见君王乐色而忘德也……敢请婢子之罪。”她的这番话让宣王羞愧不已,赶紧派人把她迎回宫中,说:“寡人不德,实自有过,非夫人之罪也。”从此专心朝政,以中兴周室为己任,将社稷恢复到了周厉王前的太平局面,各路诸侯也纷纷臣服朝拜,史上称这一时期为“宣王中兴”。
姜后以她一己的寂寞,换来社稷的太平和国家的昌盛,从此成为后妃辅主以礼的榜样。
班婕妤是汉成帝的后妃,在赵飞燕入宫之前,汉成帝对她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虽得帝王专宠,班婕妤却从不恃宠生娇,相反,她以贤德闻名于世。汉成帝为了能够时刻与她在一起,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她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意: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座)言下之意:我若和你同车而坐,你和那些沉溺女色的末代君主有何区别?
据说,当时王太后听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与皇帝同车出游,非常欣赏,对左右亲近的人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王太后把班婕妤与春秋时代五霸之一的楚庄公的夫人樊姬相提并论,是对班婕妤的最高评价。
可惜,汉成帝不是楚庄公,赵飞燕姐妹入宫后,他好色荒淫的本质悉数显露出来。对此,班婕妤既失望又伤心,索性“自废武功”,自寻寂寞,前往长信宫侍奉王太后,再不见君王面。
深宫寂寞,而远离是非后的她,反而能潜心辞赋,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以辞赋见长的女作家之一。
试想,如果当日她舍不得荣华富贵,不甘寂寞,去与赵飞燕、赵合德姐妹俩争宠、恶斗,最终能在史书上留下的,大概也就是争风吃醋后宫嫔妃中的一名,或许连名字都留不下。哪可能像今天,一提《团圆扇》,就会想起她的贤德和哀伤?
掩卷细思,唯能叹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德”者留其名。
咱再回到现实中来。
现在这时代,有些人,是因为爱上了,才寂寞;而有些人,是因为害怕寂寞,所以,胡乱找个人来爱。他们称之为:“拍散拖”。
所谓“拍拖”,是恋爱的意思;“拍散拖”,便是和不同的对象零零散散地交往着,算恋爱,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直白一点说,就是两人相互借用、以恋爱的名义打发一下寂寞时光,最终,是要散的。
在现实生活中,以寂寞为借口,干着朝秦暮楚勾当的,大有人在。明明是自己处处留情,还要装作一脸无辜地辩解: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太孤独了,和TA 一起依偎着取暖时,我以为就是爱情了——后来才发现不是。
瞧瞧!这借口听起来多美丽呀!爱情成了寂寞衍生出来的花朵,TA 路过不小心采了一朵,以为会开得繁茂,却只凋零。所以TA 丢弃了这一朵,再去嗅下一朵的芬芳……这样的解释,听得人心软,几乎都想原谅。可是,理智地分析下来,谁都知道,寂寞不是多情甚至滥情的借口。
拿寂寞做自己处处留情的挡箭牌,有点卑鄙,还有点欲盖弥彰的样子。真正的爱情是需要耐得住寂寞的,真正的爱情,亦需要一种宁缺毋滥的坚决。
不想说教,可是,你得明白,爱情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如昙花开放一般,可遇而不可求。它需要一点缘分的牵引,也需要一些时间的等待,更需要一些寂寞的煎熬……只有这样,才能酿出醉人的酒。如果你耐不住寂寞,今天给它加一朵桃花,明天给它扔一朵玫瑰,后天再给它整上一朵杏花……想想,这样做,酿出来的酒,还能喝么?
王国维这么说过:“古今之成大事业者、大学问者,无不经过三种之境界: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话,用在爱情上,同样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