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室在三楼,我喜欢这里的视野,很辽阔,一眼就可以望到学校外面的景色。窗外的花树仿佛也长高了许多,枝丫几乎要翻过三楼的窗口。
新班级的老师?讨厌我,我不影响他们上课,他们讨厌的是那些上课偷偷讲话的人。而我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即使是下课的时候也旁若无人,用高高的课本把自己圈起来,把脸埋在里面,一厢情愿地以为别人看不到自己。
在新的班级,我就像一个隐形人,来去自如。我喜欢这样,我已经不想再去结交新的朋友,我不想被打扰也不想打扰别人。
课间,我站在教室里望着窗外,思考着“爱能够使我得救吗?”又或者,“在人群里孤立的人就注定被消灭吗?”
突然有一天,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看花不语苦寻思。”他说。
我一惊。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和学校里的人是不存在联系的,但是这个人却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他大步流星,毫不迟疑地登上了我的岛屿。
我转过身,身后的同学笑吟吟地、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高兴或者不高兴。”
他又问我是从哪个学校转进来的,同样问过我这个问题的还有那个跟踪过我的地理老师。
我开始注意这个不太起眼的男同学,并对他表示好感。我想我真的需要一个新朋友了,哪怕只是和这里的花花草草产生感情,也可以成为我上学的动力。
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像被洗脑了一样准时出现在学校,我也很?佯装成被洗脑的样子,一头栽进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其实非常好奇这些“被洗脑了”的学生,他们的岛屿上都存在着些什么,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们又是如何看待生活的。
这个从身后抱住我的男同学就是每天早上七点钟准时骑着自行车赶往学校的众多高中生之一,如果说特点的话,他的皮肤很白,头发是棕色的。在每个人都拥有自己小团体的学生时代,他在班上和谁都来往,但他看起来又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考试时从不帮助别人,有零食也从不与人分享。大家在背地里说他很自私,给他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听的外号,但他不以为然。
他与我不同,我的岛屿上或许荒草丛生,他的岛屿除了云,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有,我叫他“空空”。空空和别的同学不太一样,即使我看起来冷冷的,他还是喜欢和我搭话。
开学两个月以来,我没有上过课间操,班主任找我谈了很多次,但腿长在我的身上,它只服从我的命令。课间操的时候我也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这天轮到空空值日,他擦完黑板,转过来扫地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差点忘记你在这儿,你也不出声。”
我看他一眼。
“你不去上课间操?”他问我。
?不喜欢。”
“也不喜欢学习吧?”
“当然。”
“初中时的我也不喜欢学习,那个时候跟你一样,一直是班里的最后一名。想要辍学,但又不知道辍学了以后应该干些什么。你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或许就是像现在这样坐着发呆吧。”
他丢掉扫帚向我走来,坐在我的面前怔怔地注视着我。
“电脑游戏?篮球和足球呢?”
我摇头。
“再朴素的生活也应该找点娱乐才能高兴起来不是?”
“平时看看书,偶尔自己编编故事。”
“喜欢看书的人都喜欢喝咖啡。”
“我从不喝咖啡。”
他一时无言以对,捧起我的脸,仔细地看着我,叹息:“真是个奇怪的人。”
新的学期,我迷上了用BLOG记录生活,一来可以记住每天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二来发泄对生活的厌倦,希望能够早点混到毕业。我不知道空空是不是我的读者,也不知道爱思是不是我的读者,这些都不要紧。有时候会接到爱思的电话,很显然,她在陌生的地方过得也不好。在日本广岛的寄宿学校,一切都是封闭的,作为一个外国人,她失去了最基本的沟通能力。住宿上的问题、学习上的问题,即便只是悲伤和烦恼这些惯常的情绪都没有办法完整?表达出来,这真的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