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以后，我渐渐地习惯了高三年级无穷无尽的课程安排。和一年前比起来，我是真的被成功地洗脑了，每天像身边人一样投入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也会忍?住问自己：难道要永远像机器一样过不断重复的生活吗？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不去感受一下生活中的蓝天白云呢？

一旦出现这种想法，我就会尽快打消自己的疑虑，因为我知道有时候活得太明白了，反而不快乐。但苦中仍需作乐，每逢课间，我便去隔壁班找天一聊天，当然也为了看看珊。我常常一边望着她，一边靠着走廊的暖气和天一聊一些可有可无的话。不知从何时起，我注意到天一抽烟时的眼神总透着一股落寞。

为了让相处的时间久一些，珊偶尔绕远路陪我走到化学老师的家。我先送她去附近的车站，等她坐上回家的公车之后我才返?去上课。

我们走在杉树成排的长街上。

“我其实很羡慕那些坐公车的人……”

“为什么？”

“因为感觉他们要去很多地方，而我们永远都是在学校或者在家。”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们的世界既单调又渺小。”

“我们毕业了，一起去看红叶吧。”

“去哪儿看？”

“香山？”

“太远了……”

“远才能走出我们的单调啊。”

等车的时候，她讲话变得莫名其妙地吞吞吐吐。

“怎么了这是？”我停下来看着她。

“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

“其实我上一个男朋友是……天一。”

我脑袋顿时“嗡”了一声。

她说起曾经种种，心底不免发酸。时下听到这些话，我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但是在铺满落叶的长街，我忍住了一切情绪安慰她：“没关系，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替她抹去了眼泪，她红着眼睛看着我，恳求：“你下课时别老和他在一起成吗？”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

她瞪了我一眼，转身踏上了到站的公车。

我站在原地想，或许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一个旁观爱情的路人。

在化学老师家上课的时候，她一反常态地?练习册上圈出了几道题，我一一解完。她满意地说：“你这么聪明，不如转校到我的班上借读吧。你已经和我们班上的学生没有什么差距了，我想在重点学校读书更有助于你的学习。”

“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我顿了顿，说，“我其他成绩并不是很好。”

“不要紧啊，我可以和别的老师一起帮助你。”

“那费用呢？”

“你放心，由我向校长推荐的话只要手续费就可以了，当然你回家也可以和你妈妈商量一下。”

下课以后，我并没有回家，如果我和我妈说了，她肯定全力支持我到重点高中去读书。我自己在12号院里和那?像诗人一样流浪的猫咪坐了很久。说实话，我不想离开现在的班，也不想离开空空……是啊，我不想失去他。

最后一次和珊在一起是在离校不远的一条窄巷中躲雨。我们肩并肩贴着墙蹲在屋檐下，彼此都没有说话，我只是默默地搂着她。

后来珊在信中以学习为由，提出减少约会的次数。我依然不死心地又约了她几次，写了几封信也一概石沉大海。

我有时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只是在倦了的时候，想得到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