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问过那些考试组的母亲,她们让孩子去考试的最大原因就在这里。当然还有别的理由,像是有的家长以前就在私立学校读书,或是不想让孩子为大学考试受苦,还有像刚才说的,把它当做幸福的量尺,最后,也有人单纯的只是一种拿名牌包上街的感觉。不过,在表面上,大部分的母亲还是担心公立学校的混乱,关于这一点,你们有什么看法?对那种想法的母亲,你们有什么意见?”
“名牌包呢。”容子看了瞳、茧子,以及千花一眼,咯咯笑了起来,“就算心里真这么想,也不能说出口呀。”
“我们很少听到公立学校的事呢,比较常听的是家长自己从幼儿园就是私大附校毕业的。”瞳说。
“但是,那种人该怎么说呢,”容子视线落在自己手边,然后快速说道,“我觉得她们并不在乎孩子怎么样,而是因为眼睛里只有那个世界罢了。”
“我懂你的意思,”由里移动臀部,倾身向前,“确实有人说过,我自己是从幼儿园直升大学,所以也要让这孩子这样读。再怎么说,那种说话方式反而令人觉得她们会不会只想炫耀自己的学历?我自己就有这种感觉。”
听了由里的话,容子和瞳都轻轻地笑了。
千花感觉到自己刚才的不满,现在更膨胀了。但是容子和瞳都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反而像是解除了紧张感一样,开始话起家常来:由美的妈妈去年虽然抢尽风头,但今年好像没那么神气。是啊,因为越来越多其他人对同样事情感兴趣了。不过如此一来,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把孩子的事丢在一旁,只会说因为我这样,因为我老公那样。容子和瞳不忌讳地侃侃而谈。由里则露出别有深意的眼神交互地看着两人。千花这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悦的原因,这个叫由里的女人,试图在诱导回答。这个女人心里早已决定要写什么了,她只是要我们讲出她所想的话而已。她根本不想听其他的想法,还引导话题往自己想的方向走。容子和瞳完全中了她的计,若是说出她们也不熟的母亲坏话,那就糟糕了。千花默默对容子和瞳使眼色,但两人都没注意到。非但没注意,还故意绕着圈子揶揄那些主张考试的母亲。千花看着两人心急起来,忍不住开了口:
“橘小姐,我从刚才一直听你说的话,橘小姐认为母亲的世界,就像是红白对抗赛吧。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明确的敌对关系哦,总觉得橘小姐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一套谱,想尽办法要我们照着说的感觉。”
为了打乱对方的步调,千花故意慢条斯理地说话,然后扬起孩子般的笑声。容子和瞳看着千花,但千花的眼光直直盯着由里。
“如果让你有这种误会,那是我的不对。我并没有希望你们照着我的谱来说,或许是先前的探访中,让我有了主观印象。呃,请问你是……”
“我姓高原。”
“高原太太也已决定不让孩子去考试吗?”
“还没有决定啦。”千花微笑着说。这是心里话。她觉得升学的事明年再考虑就行了。千花想抹去由里的主观印象。考试派歇斯底里地思索考试对策,非考试派则冷笑地看着那些母亲:说不定非考试派也被考试派传染了高烧,不经意间自己也跟着升温……千花有点想嘲笑由里这种单纯易解的公式。千花继续说:“我们家决定尊重孩子的意愿。到了明年,我会带他尽可能到多一点学校去参观。如果他想去的学校要考试,我们就开始准备。如果有需要上才艺班,我就帮他找。如果觉得学什么才艺对入学比较有利,就让他去报名。不过当然,录不录取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坦白说,我希望孩子进A校。A校是从国中收起,不过也是一所很难挤进去的学校,所以如果真打算读的话,先进一所升学率高的小学比较有利。”
千花从眼角瞥见容子和瞳呆望着自己的表情中,透着一丝惊讶。她们一定在想,怎么这些话之前都没听她说过。当然没听过,千花忍不住想笑,因为她自己也是现在才想到的。她只是不想照着这女人的剧本回答罢了。
“为什么是A校呢?”由里的脸上浮现出好奇。
千花将在场所有人环顾了一遍,轻声低笑。
“我的初恋情人就是A校毕业的。光看到校服,心头就会怦怦跳,所以想让儿子一定要穿上他们的校服。不过,哪能把父母的期望强加在孩子身上呢?这事我老公也不知道。所以我说让孩子自己判断,就是这个意思。他的人生若是被老妈的初恋左右,那还得了?”
千花再次笑了,但是现场谁也没笑。由里脸上的好奇和兴趣逐渐消失。千花心底大呼过瘾。
“但是,可以把这种事交给六岁小孩决定吗?你不担心?”由里问。
“你不了解六岁小孩,所以才会这么说吧?可能你已经忘记自己六岁时的事了。我六岁的时候,父母就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他们问我,你想去哪间学校?我是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