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差这么多吗?容子愕然。大家都是同年,虽然她不知道那三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所学校的,但为什么大家都能那么沉稳地坐着呢?为什么能那么敏捷地理解连大人也听不太懂的习题呢?就算三个人已经习惯好了,一起参加体验课程的千夏,已经不再看着妈妈,开始自己解习题了,而且还乐在其中的样子。难道只有一俊发育得特别晚吗?还是千花的儿子雄太、瞳家的光太郎来到这里,也会出现和一俊一样的反应呢?
体验课程后,容子坐在服务处后面的办公室,与老师恳谈。刚才哭得满脸泪水的一俊,现在乖乖地坐在大厅看绘本。
“他才刚开始,所以您也不用那么介意,其他的小朋友都已经上两三年了。只是……”
容子抬眼看着老师,虽然脸上的妆浓得有如面具,长发也像刚刚才在美容院打理过,但应该已经年过五十了吧。
“他是叫……一俊吧。是不是还太幼稚了?大部分孩子都会像千夏那样,刚开始虽然手足无措,但渐渐就会上手了。个性比较自我并不是坏事,但是考虑到他的未来,还是相当不利的。我们这里的方针,是在尽可能照顾到孩子的个性和潜力下,提高他的协调性与能力……”
“不过我们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参加考试。”
那句“幼稚”激怒了容子,她打断对方的话说,不过老师的语气似乎更加热切。“我们学校也有针对应试生的课程。不过那种课需要参加入学测验,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上的。像刚才你们体验的能力开发及入学准备的课堂,也有还没有决定考试的人,但也有正在参加考试课程的小朋友。小学和幼儿园不同,所以在幼儿园太放松的话,不论到哪个小学都一定会很辛苦。像刚才的课程并不是为考试准备的,它的目的不如说是让孩子自然习惯升上小学。”
对方似乎一口咬定一俊进小学之后立刻就会被当成问题儿童,容子感到不安中夹杂着焦虑。
“但是,您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完全来得及。有些孩子在体验课完全坐不住,还躺在地上哭呢,来这里上三个月之后,就几乎判若两人了。解决问题的喜悦,超过玩游戏的乐趣哦。”
接着,她把几本册子排在桌上,开始一一说明课程与上课日、时间比和费用。每周一次,含休息在内的九十分钟课程,教材费另计,是一个月两万五千元,每周两次是三万五千元。就算不考虑到真一的薪水,也绝对是可以负担的价格。该不该报名呢?这跟考不考试没关系,为了一俊好,是不是该让他上?她勉强忍住就要填写报名表的冲动,说:
“那么,我回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再跟你们联系。”
容子说完便起身。
她拉着一俊的手走出大楼。走到室外,强烈的阳光和热气使街道显得歪斜。他们朝马路走去。附近大都是升学补习班吧,年轻男女坐在路边或蹲在阴凉处谈笑。
“妈妈,我好渴,我们去喝点什么好不好?我想喝果汁。”一俊站住脚,撒娇地扭着身子说。容子无来由升起一股无明火,握着一俊的手用力一扯。刚才明明哭得脸都抬不起来,一来到外面竟然想喝果汁!
“喝什么!忍一忍吧。”她拉着一俊加快了走路的速度。拉着的手越来越沉,一俊的哭声传到了耳边。虽然感觉自己也快哭了,容子还是停下脚,蹲下来帮一俊擦去汗和泪,瞥见几米外有个电话亭。刚才容子说要与丈夫商量,但她心底真正想商量的对象不是丈夫,而是瞳和千花。
“小俊,等一下,妈妈要打个电话。”
她拉着还在啜泣的一俊,往电话亭走去。打开门,热气弥漫的熏人空气涌泄而出。
呆立半晌之后,容子先打电话给千花。但是电话响了五声,听到的却是千花在答录机里的声音说:“现在不在家。”只是答录机回电,容子却倏地思潮澎湃起伏起来。难道,千花真的只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已经带雄太去报名辅导班,并为了习题而全家到蓼科高原旅行吗?容子把吐出来的电话卡再插进去,按了瞳家的电话号码。瞳立刻接了。
“啊,是容子。”
“瞳,今天忙不忙?可不可以见个面?如果忙的话改天也行。”瞳的声音让容子定下心来,她用求助的声音说。
“可以啊……怎么了?”
“突然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不过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啦,只是想商量一下……”
电话另一侧的瞳沉默了,突如其来的电话是不是太没分寸了?至少她应该约明天才对……容子头晕目眩地想着。
“这样的话,到我家来吧?是这样的,因为茜茜在,出门一趟就很辛苦,不过,我家既小又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可以吗?突然到府上打扰,而且我还带着一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