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胃癌的破坏力都很强，但印戒细胞癌是其中最厉害的。大多数胃癌细胞都是使胃壁出现小洞，病人只需将有病灶的那部分胃切除，便能基本恢复健康，当然不能吃太硬的食物。但印戒细胞癌通常是弥漫性浸润至全胃，使胃壁硬化而变成"皮革胃"，结果只能将整个胃部拿掉。更糟的是，通常在诊断出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

单看尼古拉斯·罗布鲁特的腹部CT，并不能确定他的癌细胞是否已经扩散，只有手术以后才能出结论。（不过，CT扫描时释放的射线又给他增加了一千二百分之一罹患其他癌症的几率。）

还有，到六点半的时候，我就会把这一切坏消息都告诉他。

罗布鲁特先生？一号线有您的电话。他没说自己是谁，但听起来像是死神的声音。

不过这会儿太早。就连我自己想喝一杯，也还不到时候。

罗布鲁特的病房在安奈德侧厅，是一间小型的豪华病房。安奈德侧厅布置得就像宾馆一样，接待处不仅铺着木纹油地毡，居然还有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傻瓜在钢琴上弹着曲子。

不过说实话，如果这儿真是一家宾馆，肯定能提供比医院还好的医疗服务 。

安奈德侧厅的病房里确实还有一些上世纪60年代的性感护士。我的意思是60年代时她们曾经很热辣，那会儿她们刚刚在曼哈顿天主教医院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在的她们常常牢骚满腹，对病人的态度更是蛮横无礼。

这不，我走过收费处时她们中的一个气呼呼地冲我大喊："去哪儿啊，你？"我没理她，径直向罗布鲁特的"套间"走去。

推开门后，我不禁赞叹这真是一间不错的病房。一面屏风式的可折叠隔断墙把房间一分为二，"客厅"区设有一张八角桌，桌子上还铺着很容易清洗秽物的聚乙烯台布，病人可以和家属在此一起就餐。"卧室"区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放了一张普通的病床。房间里的落地窗视野开阔，这会儿刚好可以看到哈得孙河上升起的曙光。

这是我今天上班后第一次看向窗外，迎面的光线让我感到一阵目眩。罗布鲁特背光躺在床上，一下子就先认出了我。

"真他妈倒霉！"他骂了一句，同时拼命向床头挪去，但输液管和监测器上的线让他动弹不得。"你是熊爪！他们派你来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