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柔声细气说:“戴利太太,很抱歉打扰您,我们方便进去吗?”
她一手捣住胸口,小凯之前提到她的指甲,果然没错。“我不……”
只要是警察,都晓得怎么进犹豫不决的人家里。“我只是不想让箱子淋雨,”我假装拿不稳手提箱说,“我觉得您和戴利先生应该看一下这个箱子,这东西很重要。”
凯文在我后头,神情局促不安。戴利太太朝楼梯上方张口大喊:“麦特!”眼睛始终盯着我们。
“妈?”诺拉从客厅出来说。她已经长大了,身上那件洋装就是证明。“是谁——天哪,弗朗科?”
“如假包换。嗨,诺拉。”
“老天。”诺拉说了一句,眼神越过我的肩头向楼梯瞄去。
在我印象中,戴利先生是穿着开襟毛衣的阿诺·施瓦辛格。没想到他个子不高,纤瘦结实,腰杆笔直,头发剪得很短,下颚线条刚硬。他打量我,下颚收得更紧,接着对我说:“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朝凯文瞟了一眼。“戴利先生,”他急忙接口,“我们真的、真的需要给您看一样东西。”
“你想拿什么东西给我们看都行,但你哥哥必须滚出我家。”
“我知道他不该来,但我对天发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这事很重要,真的,我们能不能……拜托?”
凯文太棒了,双脚左右踮步,挤出疲惫的眼神,看来尴尬、笨拙又焦急,赶走他就像赶走毛茸茸的大牧羊犬一样残忍。难怪这小子会做业务。“我们并不想打扰两位,”他低声下气加了一句,加强效果。“但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办。五分钟就好?”
过了半晌,戴利先生神情僵硬,百般不愿点了点头。要是有凯文充气娃娃,我一定会花钱买一个放在后车厢,随时应付紧急状况。
他们带我们走进客厅,感觉比老妈家的客厅明亮,东西也少。素色哔叽地毯,墙壁没贴壁纸,只用乳白色油漆粉刷过,墙上挂着一张约翰·保罗二世肖像和一张裱框工会海报,房里看不到花边盘垫或石膏鸭。
我们小时候常在左邻右舍跑进跑出,但我从来没有到过这个房子。我一直希望他们邀我进来,就像你极度渴望一样东西,别人却告诉你你不够资格一样,让你更加心痒难熬。然而,这不是我心目中的场景。我想象的是自己一手搂着萝西,她手戴戒指,身上一件昂贵外套,肚子里怀了孩子,脸上笑容灿烂。
诺拉要我们坐在咖啡桌旁,我发现她想去拿茶和饼干,但又打消念头。我将提箱放在桌上,刻意装模作样戴上手套(戴利先生一家可能宁愿见到警察,也不要见到麦奇家的人),将垃圾袋拆开。“你们之前看过这个箱子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