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恨逸飞不?”男孩忽然问道。
中年男人想了想,徐徐说道:“开始我也恨!后来看见一支又一支的股票跳水,象下饺子,就自己反省了。我们汇宏连锁前生虽然是很不错的国营商场,可它的市场地位是由特定年代造就的。汇宏本来就是作为“国企解困”对象上市的,当初为了上市,火线改制,通过包装掩盖了很多先天不足。上市后,先是被庄家爆炒糟蹋,然后行业竞争惨烈,经营困难,加之管理落后,千名员工的积极性没有被调动,业绩一年不如一年。当然,后来逸飞书中的点评只不过是汇宏崩盘事件的导火线,至于职工望眼欲穿等到了职工股上市,股价却只有了1元多,那种失望和愤恨,全归罪逸飞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爸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却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庄家被惨套恨逸飞也许还说得过去,汇宏人恨逸飞就是一种情绪发泄,事实上,汇宏就算不被逸飞在书中点评,一样也难以逃脱现在的命运,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是的。”儿子插嘴道,“股市这三年基本是玉石俱焚,报纸说是结构调整,其实是一场灾难,汇宏这样命运的股票比比皆是。”
“傻呆,你用词不当,股市还不配用灾难二字。你太年轻,不懂灾难二字的份量,你要经历了兵荒马乱的年代和三年自然灾害的岁月,你才会明白灾难的真正含义。股市只是失败。大到政府小到每个投资者,管理股市和参与股市的都整体失败了。不能用一个灾难做托词,逃避责任。人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其他事我不管,我现在是竭尽全力为汇宏找出路!我一直在劝慰汇宏职工,只要大家齐心合力,振兴汇宏,把握好这次被外商收购重组的契机,汇宏的股价一定还能上去。”
“爸,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是逸飞在《庄殇》里的话哦――” 大男孩被他父亲说教了一顿,虽然不服气可也无话反驳,便故意挑出他父亲话中引用逸飞的话,暗笑他拾人牙慧。
“呵呵,我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父子俩一起笑了起来。
安静了一阵,小男孩再起话题:“爸,我今天看见报纸后亲自去了大发期货公司,我已经证实了他确实当众操盘两单,都成功了,看来这个人真的有两下子。”
“操盘算什么,于他不过是雕虫小技,他最厉害的是‘救庄’,好几个垂死的庄家因为他出手,都起死回生,这才是经纶之略罕见之才。
“他既揭露庄家又拯救庄家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小乐不满地说。
“呆子,话不能这样说,市场博弈,说白了就是玩游戏,只要遵守游戏的规则,怎么玩那是各家的能耐。逸飞他不过是抓住了属于他的机会,无可厚非。傻呆,做人做事有时是两码事,你太年轻,思维简单,这个市场有很多行为不能简单地用道义作为衡量行为的尺度。可为父能教你的却只有这些,太多的道理需要你自己去悟!”
中年男人看着大男孩,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汇宏事件后,你坚持要退学,然后就一直在家学炒股,为父一直没有反对你,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老爸,你从来就无条件地支持我的一切决定,我们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对不?”
父亲一阵大笑。中年人无比爱怜地看着儿子:“傻呆,为父看你也是一个痴人,迷股票迷得也快要连父母都不认得了,不过痴性子也好,容易成大事,说不定我们覃家要出一个股神呢。”
大男孩听父亲如此褒奖他,腼腆地笑了起来。
父亲指着报纸遗憾地说:“刚才我看报纸,说逸飞新收了两个徒弟,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傻呆,你资质很不错,还学过心理学,你又如此喜欢炒股,若能得到逸飞的指点今生一定造诣非凡。唉――可惜汇宏和他有过节,你没有这种机缘。”
男孩若有所思:“要想成为逸飞的弟子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爸啊,你上了报纸的当了,逸飞只收了一个美女做弟子,还特别申明了仅仅是挂名弟子,天知道这些记者怎么就写成了现在这样,只是我没有看到那个女弟子,听说那女的和跳楼的人是好朋友,这两天请了假一直都在陪着那个跳楼的人。”